“我保证它不会灭。”
“你‘保证’。”卡蕾莎把弗雷的话复读一遍,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迷雾」一来,不也只能躲在镇子里发抖吗?”
“你知道「灯塔」是怎么重启的吗?”蕾娜掐着关键点进场,和弗雷唱红白脸。
“……不知道。”
“这个镇子献出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连带着一整个教团的人陪命,才召唤出了「尊主之剑」!”蕾娜说,“正是「尊主之剑」重启了「灯塔」。”
听到这个名号,卡蕾莎的两腿开始颤抖。
“尊、「尊主之剑」?”她看了看蕾娜,又转头面向弗雷,“他、他还在这个镇子里吗?——你认识他?你能调动他去守「灯塔」?”
“你很害怕他吗?”
“开开开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尊主」的神使!”卡蕾莎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掩饰自己的恐惧。“你就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弗雷站起身来,“因为,我即是「尊主之剑」。”
欸、欸?
卡蕾莎僵直在原地,宛如中了石化法术,活像被蛇盯住的青蛙。
浑身的肌肉都硬生生地收束到极紧的状态,重压之下即将崩溃的弹簧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下巴,被紧束的肌群硬生生拉开,呈现傻张着嘴的姿态。
他说什么?
他是「尊主之剑」?
我……我刚刚用石头打他了……
我用石头……砸了「尊主之剑」……
啪。
有什么内在的弦被绷断了。
暖热、肮脏的液体从卡蕾莎的大腿内侧滴淌下来,一发不可收拾,大片大片地泼洒在破烂不堪的地毯上。
她两腿一软,坐在了湿漉漉的毯子上。
蒸腾起的微妙酸味冲散了些许腥气。
动物的尿液中蕴含着信息素,将事主当前的状态暴露无遗。
眼下的空气中,这酸味即是恐惧的证明。
“就算「灯塔」灭了,我也有能力让它重启。你可以放心地去村子里传话了吧?”弗雷放话道。“蕾娜,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三块地粮。再多给一把浆果,让她在路上吃。”
“您——”卡蕾莎抬起头来,连语气都变了,还懂得带上敬语:“可我用石头打伤了您……您不杀我?”
“你觉得你能伤到我吗?”
弗雷指了指额角,那块被石头打出来的伤口早已痊愈。
“再给你加个筹码:如果你能把村里幸存的人带回来,我就多赏你一碗糖水。”
“糖……糖水?”卡蕾莎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您不仅不杀我,还要给我糖水喝?”
“执掌生死,不在于想让谁死,谁就要死;而是想让谁活,谁就能得活。”
弗雷总算想起自己还有神使这张身份牌可用。
“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保下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卡蕾莎?”
卡蕾莎低下头。她也顾不上脏了,两手抓紧地上浸着自己尿的毯子,感恩戴德地挤出一句承诺:
“是……”
蕾娜将物资分配给卡蕾莎,目送她走出政务厅。
“威恩并施,是人君之道。不是人神之路啊。”蕾娜回来的时候,向弗雷说道。
“谁爱当神,谁就去当吧。我现在只想办好一件事:那就是带大家活下来。”
弗雷抽出一张残边缺角的纸张。
“你倒是提醒我了,还得让泽琳帮忙设立一个移民处,管一管人事……才来两个人就闹出今天这档子事,要是一村子人真被拉拢来了,那还得了。”
“弗雷大人……允许我多嘴一句:我们还没能力负担那么多人的口粮。”蕾娜提醒道。
“我知道,可不这样做就不行。”弗雷说,“必须抢在风盾堡之前,把能吸纳的人抓紧吸纳进来,否则就迟了!”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您是想与风盾堡为敌吗?”蕾娜说,“它可以是我们的后盾。既然它还屹立未倒,我们应该拉拢它,商谈粮食问题。”
“时局变了。现在王城混乱,各地肯定山头林立。光是这个镇子,都能被我一个神使直接占据,何况一开始就坐镇着附近领地的堡主呢?恐怕野心勃勃着呢!”
弗雷站起身来,指向地图周围一圈。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按卡蕾莎所说,有分流去风遁堡的幸存者。他们一旦抵达,堡主立刻就会意识到这里还有居民、这里还有资源可以征收。
“到那时候,比「无生者」军团还麻烦的事情,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