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尊主之剑」、真容不可目视之可怖存在,竟然为一个小小的无名学者,做出戕害己体的事情。
好比骄阳为蝼蚁收敛万丈光;火山为蜉蝣止住头前火。
世上绝没有这种事的道理!
可他却毅然决然地干了。
若没这先例,便身体力行,成为先例。
此般重举,非他莫属,唯他能当,舍他其谁!
“弗雷大人,万万不可!”泽琳带着哭腔,惶恐地对弗雷说,“我本来就已经……就算献出命来,都没法报答您了!您再这样做,我——”
弗雷受钝痛所困,暂时想不出什么能安慰泽琳的话。只能按住她的肩膀,用沉稳的力量给她以安慰。
这一招奏效了……
血珠抚平了火焰,所到之处,不再有火,只留下焦红的废土。
它们扭曲,攒动,宛如被扼住咽喉的弱者,为逃避「尊主之剑」的那沁润而来的血液四散奔逃。
直至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在泽琳的皮肤上癫狂地一舞,旋即遁入虚无,凭空湮灭。
卡蕾莎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放松膝盖,让自己跪下。
她与周遭镇民们的反应不同,并非是被恐惧所裹挟。
而是带着诚服,带着敬畏,带着仰慕。
原先她还半信半疑:自己是受「灾厄」触碰了的「媒介」,「尊主之剑」怎么容得下自己?
现在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世上若真有救世主,那只能有一个人选。
“弗雷大人。”蕾娜快步走入屋内,“我见他们神情焦灼,就跟来看了看。果然有情况。”
她扫了眼半身都被烧得皮烂肉翻的泽琳,向周围的人吩咐:“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出去。”
等到屋里只剩他们三人,她才继续开口道:
“弗雷大人,我希望下次您举棋不定的时候,能派人来通知我。既然我留在这里帮忙,您也不该将我排挤于外才对。”
“抱歉,我没有那层意思。”弗雷用那块一直失宠的厚苔藓擦了擦伤口,免得后来居上的疼痛麻痹手掌。“只是情况太紧急了,必须由我先行处理。”
“失礼——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生疏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注定了日后的隔阂。”
蕾娜边说,边往泽琳身上看。
“我还有些事情想和弗雷大人单独汇报。也请泽琳小姐回避一下吧。”
“你明明看见我烧成这样!现在就想赶我——”
泽琳还没把气彻底发出来,就因为脱力中断了话语。
“泽琳,还是让我送你到诊疗所去吧。”弗雷主动说道,“那儿的苔藓……应该还有一些。”
“不用了,弗雷大人。”泽琳要强地拒绝了搀扶,自个儿站起来。
从她狰狞的表情来看,这一举动完全就是逞强。
“受您的恩典,我还能走得动呢。怎么能给别人看不起!”
撂下这话,她几乎是撞着蕾娜的肩膀,大步走出办公室。
“……”弗雷无言地看着蕾娜,像是在责备她。
“仅仅是激将而已。我没有针对泽琳小姐的意思。”蕾娜酝酿了一阵,才缓慢说道,“怕你们主仆二人推恩叙情起来,要费不少时间。”
听到这话,弗雷觉察出些不对劲来:
“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
蕾娜点点头,拿出一颗矿石。
“这就是您让我去调查的‘东西’。我没给任何人看过,还请您先览。”
弗雷接过矿石,神色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