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的客人好像来了。”那道红木木门里传来了轻佻的女声。“快一点,我养着你可不是让你在我身上累的气喘吁吁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没用。哈......就是这样,最后这几下还可以。下去吧我要忙正事了。”
少女往后跳开了一小步,静静等待着里面的回应。
“哦我亲爱的,你可以进来了,那个黄铜把手是复古设计的装饰。你只需要用右手食指摸一下那个装饰用的珠子的反光部分,我已经录入了你的......嗯,是你的指纹。”里面那个轻佻的女声再次响起,尾音还有点发颤。
少女小心翼翼的用右手触摸了一下宝珠,那道红木木门的中心朝着中心对称的方向平整地裂开一条缝隙,随后向左右两侧滑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鼓形的房间,四周的墙壁很圆润。墙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且和古朴的木质地板采用了类似颜色的复合材料,所以猛然一看不是很好估算空间大小。
房间里只有一张暗红色的丝绒大床,一张透明的亚克力办公桌以及桌子前后的两把白色简约办公椅。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到30岁的女人坐在床上,整理着与大床颜色相衬相的华服衣领。
她的长相算不上美艳万分,像是杂揉了不同地区的女性的特点,五官是那种玲珑的有些甜腻的类型。银色的短卷发发尾隐约盖住了有些浓重眼影的眼角泪痣,有着像紫葡萄颜色一般的微醺皮肤。饱满而有肉感的嘴角带着浅笑,却总让人感觉那笑容有些生硬。
少女看到女人的嘴张了张,说出了她无法理解的语言。女人看到她有些木然,突然做了个手势让少女稍等。随后她伸出左手在左耳后一阵摸索,然后她轻微的颤栗了一下。再次开口,已经是少女所熟悉的语言。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可能这一切对你来说比较突然,但我希望你能尽快的适应。我是瓦伦汀,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指导人。在我向你灌输一些你需要了解的事情前你可以先问我你想知道的问题。”瓦伦汀从床上站起身,坐在了靠内的椅子上,并向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少女走向前入座,有些踌躇的挪了挪椅子,“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里是美利坚区,朝圣之都的地下研究所。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的提亚马特计划选中了你。这个计划的内容是培养出反抗暴君塞图的抵抗力量。而你,是这个计划的重中之重。”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我不觉得在此之前我和你们的这个计划有任何的牵扯。”少女平静的望向瓦伦汀,“而且为什么,我已经不再是我了?瓦伦汀夫人您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
瓦伦汀抿嘴轻笑,“我们选择你为提亚马特计划中的关键人以及完成者,主要是源自组织对我们研究所的数据网络的信任以及这份数据本身的高精密度。哪怕你处在偏远的印度区比哈尔邦,从你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开始我们就已经录入了你的完善信息并实时跟进。
我们绕开那些冗长的专业术语来说,你的脑整体所展现出的情绪稳定程度以及对事物的理性分析能力,还有决策智商和对图灵改造的承受与适配。这些综合起来的能力值可以说是全球最佳。
至于你为什么不再是'你',由于你的成长环境导致你的肉体可能不能承受计划的所需强度以及改造的痛觉罔值,我们对你进行了重组体。大体上讲就是我们对你的脑组织及连带神经元进行了移植,现在你的肉体源自一位20岁欧裔女性。
手术所带来的风险和后遗问题你可以放心,我们在此之前为了你的成功诞生已经做过许多序列实验。这项项目的启动时间要比你想到的更久远......不过也许你可能短时间内对这副躯体还有一些不适应和疏离感。如果这方面有什么不够良好的反馈可以随时问我,当然随时也包括你的任务开始之后。”
“但你们这个项目从启动到如今这一步并没有让我有任何知情,而且你们完全可以自启动以来直接进行你们自己的实验体培养。这样培养出的所谓的关键人将不会有任何额外情感去影响计划成功的概率,你们这样大动干戈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瓦伦汀淡漠的看着她,“你不明白,暴君塞图虽是伪君,但自他有了全球一统的野心并付之行动的那一刻,他就不是那些器皿所能战胜的了。他有他那凡人外表依旧掩盖不住的威能和与之对应的弱点,而那些器皿缺恰恰少了击破他弱点的能力。
这就是我们大费周章的原因,到了白......到了你所执行并需要了解的环节时无需我赘述你自然会明白个中缘由。”瓦伦汀本是迎着少女的视线悄然的游移开来,但却没有遮掩或惊慌的意思。瓦伦汀兀自笑了笑,为希姆达冲泡了杯咖啡。“牛奶和糖?”
“不了,谢谢。相比咖啡更关心我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希姆兰直接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咖啡杯呡了一口,“你该不会认为我会,喜欢?喜欢这具我一点也不熟悉的肉体吧?是否有些自作主张了呢。”
“我没听错吧小姑娘,在比哈尔邦长大的你该不会要把话题引向人权吧?我承认,”她兀自转过身去,“人权是政客手中的经典论题,它们产生利润,它们引人非议。但你和我一样,在这里身不由己。产生的利润不由你收取,但你做出的影响会切实让你受益。”
“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奇,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少女脑中会有这些概念。你能接受与否,和你在这里是两件事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许诺:事成之后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而且能得到包括但不仅限于你的切身权益和需求,还有规则的制定权......”
“听起来很诱人,而且似乎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我需要做什么?我希望我能得到我可以了解的全部相关信息......”
“这里是美利坚区内华达洲地下三千多米的威格兰特图灵地下研究所,我们是现世反全球化组织中最有规模的一家---银色守望。不过还有个更为耳熟能详的名字---纯白科技。”
“纯白科技......?”希姆兰神情为之一震,“不可能......塞图手下直属的生物科技及军工制造公司竟然会是......反全球化组织?”
瓦伦汀保持着那种优雅的笑容和姿态,拿起另一份先前为希姆兰泡的咖啡浅啜起来。“很意外吗?不过没你想象的那么离奇就是了,简单来说,银色守望是站在纯白科技的遗骸上而立罢了。银色守望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推翻全球化的世界格局并让社会的从人为割裂回归自然演变。”
“塞图在位时间虽短,却如有神助。不管是向外扩张还是已占属地的管辖,恩威并施却且常有铁腕政策。却从没有人敢起事策反或发生暴动。而且今日已然全球欢庆,全球化态势已然不可阻止,除非......”
“没错,是你想的那个除非。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杀掉塞图,终结这场闹剧,便是我们的直接目的。而你,就是在这时代更迭之际被选中的维稳之人。”
“你是要我做傀儡?”希姆兰向后倾了倾,靠在了靠背上。“纯白......啊不,银色守望真有如此权能,可以确保塞图倒台后力排众议?对不起......是我草率了,这个问题。答案已经很明了,我多虑了。可若此事有变......风险和代价?”
“首先,不是要你做傀儡。我们是的确需要一个维稳之人。甚至我可以告诉你,换身这种举措不但不是为了偏见或者政治正确这种无聊的原因。我们要的就是你和它相容的过程。塞图死后,新世界的决策权与立规方向在你。这也是我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其次,如果此事生变,你会成为下一任弑君者。
然后回环到刚刚的环节,去开辟新的世界法则。然后慢慢退居幕后,回归你的自然人身份。然后银色守望会履行我们上述的约定。届时,纯白科技会消失,只剩下银色守望。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最坏的情况。我们也可以保证你和你相关的内环关系的人不受威胁。当然,选择权在你,这是你自己的诺亚方舟。我觉得话已至此,你的疑问和顾虑可以先放一放了。“
“.......”
“不过别放松的太早。今晚是起事之夜,也不会让你闲着。你也要去耶路撒冷做你该做的协助工作和情报收集。你还要在这里休息一晚,按计划明早研究所会让你出现在耶路撒冷戈耳工城堡的康伏拉特塔楼。届时研究所会派出专员与你同行,他会把你需要做的都告诉你。这位是泽克,本次任务的执行专员。”
瓦伦汀向角落的阴影处挥挥手,墙壁的一部分突然变得虚化了,一个高壮的亚裔男子像是凭空走了出来。他身着很普通的淡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像是不起眼的上班族的着装。但他的下颌处有一道很明显的接痕,一直延伸到颧骨,到眼角处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小姐,您好。明天的任务我将会全程陪伴您,我也会负责您的随行安全。”
“看样子你是来自扶桑区,泽克应该不是你的真名。”
“小姐,我是改造人,只是我的义体您现在看不到而已。所以泽克只是我的代号。”
瓦伦汀挥了挥手,泽克走到她身边,她的一只胳臂慵懒的搭在了泽克的颈上,“你可以放心,泽克的能力完全足够护你周全。哪怕是在塞图的腹地。必要时......”瓦伦汀迎上去,咬住了泽克的耳垂,“......他可以为你付出生命,哪怕他的命比蝼蚁还轻。”泽克并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僵住了一样。他长长的垂髫贴住了瓦伦汀的脸,一滴汗珠顺着流下。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泽克。任务一旦完成你将恢复自由身,并履行我们之前所说的那项合约。我个人更相信与死相比,那件事重要的多。啊,对了,关于我们的客人,”她从泽克身旁移身,“你以前的名字已经不能再使用了,自你从比哈尔邦被我们转移到这的那一天起,你的旧身份已经被塞图锁定并全球追查了。我们给你打造了全新的公民身份以防止在明日你进入耶路撒冷之前被他提前察觉。我们保留了你以前的姓式:安贝达尔,你的新名字是希姆兰。”
“上帝的礼物吗,这名字对我来说,有些过于宏大了些。”希姆兰喃喃道。
“我们相信,对我们来说,你就是上帝的礼物。哪怕......这末世经常提醒着人们神不存在。”瓦伦汀闭上双眼,语气透着希冀。“到了明天,希望一切喧嚣都能回到那之前的平静。”
“唔,这么晚了。虽然对于我们这种常年在威格兰特的人来说时间已经是很模糊的概念了,但明天的任务我希望你精力充沛。我现在还要去检查一下位面装置,现在先去休息吧,顺便熟悉一下你所需要使用的道具和设备。希姆兰,希望这次任务你会表现出色。”瓦伦汀起身,已有送客之意。
泽克举起一只手,“希姆兰小姐,请跟我来,我们去另一间屋子细谈。”
二人身形一转离开了瓦伦汀的房间,她盯着二人离开的地方自言自语,“希望明日之后我们能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