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蓁熹点了头,马车快到大夫人所站的路边,慕蓁熹下了车,吴正珩和大夫人一同看了过来。
他们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见到慕蓁熹的那一刻,一切都停止了,慕蓁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又被当作筹码了。
车辆有序地前进着,慕蓁熹走到大夫人身边,轻轻一拜,“喜儿给大夫人请安。”
慕蓁熹并没有看错,大夫人看着的目光比上次在佛像前的还要不善,似乎慕蓁熹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她与大夫人唯一的一次真正接触,是吴正珩和衡阳子一同前往蛇山,奉命劝蛇山族人下山,她在思咎园中做美食、不知不觉之中锋芒毕露,被投入地牢。
吴正珩留下来的玉佩换来大夫人入府与吴越甲深夜争论,保下慕蓁熹性命。
在地牢之中,大夫人从火光之中走出,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地的慕蓁熹,要慕蓁熹发誓此生都要与吴正珩捆绑在一起。
彼时慕蓁熹捡回一条性命,满心感激,后来几次偶遇,慕蓁熹总能感受到大夫人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戒备与不喜。
如此,她才恍然察觉,当初救命之恩中夹杂的一丝恶意。
慕蓁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隐隐约约猜得到,随着什么的发展,她一定是触碰到了、越来越接近让大夫人忌惮在乎的东西,这才让大夫人越来越不喜,或者说是越来越想要除掉她。
大夫人也没有任何的掩藏了,明明一身素衣,温和善良对着所有人,独独对着慕蓁熹涌起杀意。
她盯着慕蓁熹的每一处,从头发丝到脚边黑泥,“思咎园自立,你的卖身契本该遣送交由正珩,我作为府内大夫人,扣押了下来。”
慕蓁熹回以平淡目光,思索着大夫人有何意图,吴正珩插话,“母亲答应过我。”
大夫人停顿了一瞬,忍耐之中道,“喜儿,记住你的誓言,下去吧。”
大夫人眼中满是厌恶,不等慕蓁熹行礼就别过脸,怕慕蓁熹脏了自己的眼。
慕蓁熹冷淡瞧着,加入前行队伍,快步往前走着。
人潮向前,停留在原地的人眉头紧锁。
大夫人声音低沉,“我不管你要这喜儿做宠妾也好,养在外面做外室也好,老五,你一定要收了她。”
吴正珩躬身,“母亲多虑了,喜儿只会是我的人。”
大夫人冷笑着,“衡阳子的卜算,从未有错。你大哥这辈子一定要是人上人,偏是姻缘乱道。为了大业,百年联姻世家,此代可断,桃花林中的冯变机已除,而这个喜儿,最后的一位天命之女,若不是你,早就该死在去岁冬日!”
死在去岁冬日?
原来,那个时候要置喜儿于死地的,是在别庄隔岸观火的大夫人。
吴正珩正身,背脊挺直,声音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稳重平静,带着隐约的嘲讽,“孩儿还要谢过母亲,将喜儿送到我身边。许是我们同为命硬之人,在荒院中活了过来。”
那个欢声笑语的冬日,掩藏了太多污秽和算计,平夫人在明面上嚷着要吴正珩死,大夫人暗中默许一切发生,顺水推舟想要将威胁到自己、且一无所知的喜儿一同除掉。
什么是真,什么是善,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恶的,吴正珩早就看不清了,索性为了自保,他早就无差别地不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