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中,吴正珩快步走过来,拢了拢慕蓁熹身上的大氅,“先进屋内,莫染上风寒了。”
慕蓁熹点点头,抬脚进了屋内,看外间的人在寒冷中清点拆卸物品。
说来和衡阳子初次见面的情形,和慕蓁熹与吴正洹相见有些相似,都是在慕蓁熹听闻了对方很多事迹,且以为对方同样有好感的前提下热情迎接,可却都落得了个冷脸收场。
当初吴正洹的躲避和警告让慕蓁熹暗自反思,排解了好几日才不甚在意,这一次,慕蓁熹已经看开。
天下形形色色之人何其多,便是同样性情中人也不一定处得来、能成为朋友,但也有性情不同的人相见如故,如柏灵书、如林挚儿。
又不是要让每一个人都欢喜自己,也不是要因为其他人的美好光环,就觉得能够成为朋友,不若洒脱,多看些风雪拥抱人间。
慕蓁熹一笑了之,脱下了大氅,主动询问屋内的人,“厨房在何处,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做些什么。”
老汉黝黑的脸庞闪过一抹窘况,还是吴正珩的人看到了走过来,“小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想给大家伙熬碗热汤喝,暖暖身子。”
“这边来,刚和弟兄们搭话,西北艰苦,吃食也只管饱腹,能尝到小夫人的手艺,弟兄们可得高兴坏了。”
烧菜的大娘见一水灵灵姑娘往厨房来,顿时拘谨起来,知道慕蓁熹身份后,也十分客气,“夫人,大锅烧饭可累了,您去歇着,这有我们几个婆子就行。”
也有婆子偷偷打量这些从盛京而来的人,竭尽全力想要表现得光鲜一些,客气一些,唯恐招待不周,衡阳子一行人就离开西北了。
慕蓁熹感觉得到她们的善良淳朴,她们害羞地将沾满泥渍的手藏在袖中,慌忙将凌乱的蔬菜从案板上拿下来,还有人低声问可有供热茶,每一个动作眼神都是诚恳关切的。
她亲和地对掌厨道,“我们一下马,就有遮风挡雨的落脚地,有大家的照顾和关心,该是我们谢谢你们的,大娘们准备饭菜招待我们,我们同样感恩,想着做一道汤与大家一起暖暖身子。”
掌厨是地地道道的西北百姓,听着慕蓁熹的话心里暖洋洋的,对慕蓁熹不住夸赞。
冬日里的大萝卜水灵灵的,堆在厨房角落,还剩下半只猪腿骨,慕蓁熹一起做了萝卜骨头汤,晚上每人都喝上一碗,肚里舒舒服服。
第二日慕蓁熹的美名就传遍了西北。
毕竟西北常年不来外人,衡阳子到来已经让此处蓬荜生辉,随后来的朝廷官员带来大量物资,听说还要在这里停一段时间,帮助改善建设,每一个人都十分关注到来的人员。
人们不知慕蓁熹的名字,只称一声,“夫人”,道是小吴公子的小夫人。
衡阳子在雪泥地中喂驴,吴正珩撑了伞过去,“夫子晨安。”
衡阳子的动作停顿了下,“千算万算,正珩还是来了。”
在盛京的时候,西行队伍的人员一直没能确定下来,行程安排一拖再拖,除了吴越甲施力,还有衡阳子暗中的不配合在添砖加瓦,这才是最大的关键。
若衡阳子有心要吴正珩来,当初就不会一言不发,不带亲传弟子,而带了吴正洹游学。
也不会从不表态,从不提及吴正珩,任由吴正珩在盛京折腾着,又是大皇子伴读,又是作战队监事,到头来还落得个文官身职。
吴正珩一直都明白,他将纸伞倾斜在衡阳子上方,细细簌簌的雪籽落在他的发丝肩膀之上,微微冰凉让他更加清醒。
他问,“前往蛇山一事,师父还在怨我?”
衡阳子直起了身,拍了拍毛驴,将绳子撒开,毛驴蹬了蹬腿在空地上跑开。
在纸伞的遮蔽之下,衡阳子打量着他的爱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