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刘家娘子进了早就为生产准备好的房间。这房间本是顾晨和顾卓然小时在梨香院中住的的房间,那会他和顾朝尚且都和母亲在一起,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后来两个人年纪涨了,再住在一起也不合适,他搬了出去,但心智不全的顾朝却还是住在这。
此刻这间房中是站满了人,明然是显的拥挤了许多。其中为首主持大局的便是张老夫人,太傅府的当家主母,也是张婉仪的母亲,其余便是稳婆,和大大小小服侍前后的丫头婆子,当然还有躺在塌上的顾张氏,顾晨的妻子张婉仪。至于顾老夫人和新生的孩子倒是没看到踪影。
顾晨先向自己的岳母行了礼,这位老夫人正在安排着各项事宜,见了儿婿过来也不多言,明显的对着儿婿有些怨言,报了平安再嘱咐了几句便打发他去看看张婉仪,顾晨依言走到床边。
此时的张婉仪刚生产完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身上的衣物和身下的床已然是一片狼藉,一大群负责伺候的丫头在旁想要换下床铺。
但却因为昏迷中的张婉仪躺在上面而一筹莫展,只得三四个丫鬟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挪动人,其他丫鬟再把一层新床铺给铺上,动作虽是轻柔,但还是看的张老夫人一阵眉头紧锁,柔声叫丫头们轻些。
顾晨走上前去,小心地把张婉仪抱起,方便丫头们行事,其余丫头也不敢拖沓,连忙在张婉仪床上整理妥帖。一旁的张夫人看着头一遭觉得这个女婿看着略微顺意,但也不放心顾晨一个书生能有多大的力气生怕他把自己女儿摔着。
顾晨虽是读书人但是也自幼也习骑射,自然也不会想张夫人想的那样将张婉仪摔着,相反抱的还相当稳当。
夫人在怀顾晨也不经打量起怀中的这位发妻,论容貌不算是昳丽,但是却显秀气,是耐看的类型,给人越看越美的感觉,刚生产完体力不支昏睡中的她,发丝虽然凌乱却不显邋遢,明显是之前已经有丫头给他擦拭过了身子,但脸色却是不好身子也格外的轻薄。
这些都是自己平日里自己不曾观察到的,这不禁让顾晨陷入了自责,平日里到是自己忽略了她,也不知她是否有怨言。
顾晨想着接下来的日子是否应该忙里偷闲,抽时间多陪陪被自己不经意间冷落的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儿子,当然还有自家弟妹。
“大少爷收拾好了,快把我家小姐放在床上别让他着凉”一旁张婉仪的陪嫁丫头明珠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少爷,不免有些抓狂。
床铺已经收拾,这大少爷却迟迟不将张婉仪放下,若是平时自己看着定是欢喜的,但现在是二月的天,风是极邪的,自家大小姐刚刚生产完,身子骨是极弱的,禁不住风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在这落下了病根。心急之下这才大胆出言提醒。顾晨听了这话也反应了过来不敢耽搁慢慢把张氏放回了床上。
刚放下明珠又开始指挥丫头给自家小姐换衣物,但见一旁的顾晨没有回避的意思,连慢将那床幔放下。挡住了顾晨的视线。然后转过身对顾晨说到“大少爷,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婢子们要给小姐再擦拭身子你在这怕是不合适吧。”顾晨一听这话脸不禁红了起来,连连称是,转身便要回避。
“姑爷留步,您外裳脏了,您先脱下我让婢子给您拿件新的。”顾晨这才注意到衣服上在刚刚抱人时不免粘上了血渍,他自己到是没有在意,但一旁的张老夫人看着却眉头微邹,他一直以为这姑爷对自家女儿没感情,两人只是官场上联姻的牺牲品。
但现在看来也全不尽然,这姑爷对婉仪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但不知有几分。
“明珠大少爷衣裳可是脏了,你都看不到吗?快去给大少爷拿件衣服来换上。”明珠不解明明周遭还有其他丫头,怎得自家夫人偏要叫他。她又不要讨这位姑爷的欢心,她现在更担心自家小姐实在没心情去做这闲事。
顾晨看出了了明珠的不愿主动开口道“我这倒不妨事,这房间本是我之前旧居,有着一些闲置的衣物,让他们这些府里的新人找怕是找不到,我自己找就好,到是用不到你们,而且婉仪这还要留人照顾,我倒是要劳烦明珠姑娘多加照顾好了。”
张夫人也知道人手不够,但顾晨是这府中少爷让他动手实在不合情理,其他丫头婆子他一个外家实在不好开口叫,这认识的也就明珠一个,这丫头偏偏却又不听话。
顾晨却是不在乎的,他自小就不喜让人伺候,也不让人陪着,不等张夫人找人帮他,他自己就从一旁的橱中翻找出了一件了大小合适的外裳,将那身被染脏的衣物换了下来,正想着将这衣物交给丫鬟时,顾晨却浅浅的听见婴孩的抽泣。
目光不经寻找声音源头,正巧看见自己的母亲顾老夫人进入了这房中,怀中抱着什么,声音也正是从那边传出的,顾晨了然。
正想上前去,又有几人踏入房中,其中一人有着和顾晨相同的面容,但这张脸上却没有相应的儒雅,只有傻傻的笑,眼睛也是紧紧的盯着顾老夫人怀中的那个婴孩,似是在看珍宝,时不时的还伸手逗弄,惹的婴孩的哭声都变大了几分,听到婴孩哭的更大声后,那人也变的手足无措,似是不知如何是好,局促不安的样子看的顾晨有些好笑。
孩子还未出生时,顾晨就猜想依着顾朝孩子般的个性一定会是喜欢这个孩子,毕竟顾朝除了自己最喜欢那些懵懂天真的孩童。
以前若是自己有事,顾卓然便会去同弟弟妹妹们玩耍,有时那股同弟妹们玩的亲热劲头让他看着都会泛一些醋味,他那时便想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卓然一定会十分的欢喜。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自顾夫人从生产的房间中把孩子抱出后,顾朝的目光就被那孩子吸引了。顾朝满心欢喜的看着母亲怀中的孩子,虽然这孩子看起来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点也不可爱,但顾朝不知为何就是喜欢。
他不知道为何嫂嫂肚子痛就会从肚子里生出个孩子,之前他看到嫂嫂肚子日渐鼓起,人变胖了许多,以为定是哥哥每日都从外面给这新来的嫂嫂买好吃的,把人给养的富裕了。
他不禁想到哥哥未成婚前,有好吃的定是要给自个的,但现在全进了别人的嘴里,全然忘了自己这个弟弟,为此他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见到顾晨也都是气呼呼的。
他想着这样哥哥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日子过去不长但嫂嫂的肚子却越变越大,他便想着去找嫂嫂商量能不能把哥哥给他的小食分自己一半,自己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来做交换。
他叫母亲带他去找嫂嫂,但母亲却不容许自个去找嫂嫂,说嫂嫂怀胎三四个月了,怕自己会冲撞了他,还嘱咐自己若是看见嫂嫂和哥哥在一起时便要离的远点,为此还承诺若是他答应每逢十五,三十便让人带他出府逛逛。
顾朝自是高兴,自他六岁以后便很少出府了,每月只有一次出去玩的机会,现在平白多了一次,顾朝也就答应了下来,自那天以后他也没有再提过去见嫂嫂的要求,顾夫人只当他没把这事记在心上,也就没把这事当真。
但修竹院此后却有一些怪事发生,像是给大少奶奶炖的汤少了一半,给大少奶奶做的菜少了一碟,当下人报上来时,顾夫人还以为是哪个丫头偷吃,也没惊动他人,只是叫人偷偷在小厨房里藏着看看是谁在偷吃。
一天两天,顾卓然终是被逮着了踪迹,因着顾卓然与顾晨长相十分相似,下人还以为是大少爷饿了在厨房解决了饭食,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像模像样的和张氏说了,张氏一听有些道理,毕竟自自己成婚以来两人很少在一起吃饭,怀有身孕后更少。
她还在猜测是不是在别处吃了,不成想竟自己随便在厨房解决了,虽然这有些不符合顾晨的形象,但张氏自怀孕后心力憔悴也不疑有他,吩咐了下人饭菜一式两份,便就想着此事翻了篇。
但不成想之后饭菜倒是不少了,但是自己吃的汤药倒是少了,这时张氏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没敢将事捅大。
想要将事告诉顾晨,但奈何两人算是家族联姻,夫妻关系本就不密切,虽是成了亲,但还是分房睡,每周才同房一次,自己怀了孩子之后更是直接减了同房次数。
再加上这顾晨是侯府长子,虽然现在没有在朝堂上担任一官半职,但府里的大小事务已经大都交由他处理,平日里还要跟随顾疏朗旁听,学习官场上的事务,十分忙碌,夫妻两人虽同住一个院子,但自张氏怀孕后见面次数倒是少的可怜。
无奈张氏只得在第二天请安时告诉了自家婆婆。
顾老夫人知晓之后又气有忧,气的是这二愣子竟学会了偷摸,不知是那个下三滥的教的,忧的便是顾卓然的身体了,不知这安胎药对男子可又副作用。顾老夫人先安稳下了张婉仪,又叫她万万不可将此事透露给顾晨,接着又问了她的近期状况和其他琐事,便让人送她回了自己的园子。
待送走张婉仪后就连慢叫人去请府里的大夫到梨香院,自己又亲自带人将正在练武的顾朝从前院带到了梨香院,单独将人拉进来一间空房,并请了府里的医师陈升进去。
没下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二少爷自那天后被夫人关了禁闭,每天除了练武就只能在梨香院里陪着夫人,还得天天吃药,一连几日。
不知怎搞的,府里竟传出了二少爷命不久矣的传言,这一来二去,穿入了顾晨的耳朵里,吓的顾晨连忙放下手中要事,去看自己胞弟,却是没见到人,被顾老夫人挡了下来。
他问母亲,顾夫人解释道是补药,其他也不多说,他还要再问,却被母亲训了一顿,叫他不必多管,照顾张婉仪便可。
顾朝虽被关了禁闭日子却过得十分滋润,不仅吃好喝好,近日更是有了个新朋友,虽是是之前一次偷摸出去玩时认识到的,但顾卓然是极喜欢的。
昨天更是将人邀请到自家见面,为了不被自家母亲发现每次还特特的将时间定的早早的,偷偷摸摸的带着人到侯府的后花园玩耍,但不成想在河边走竟湿了鞋,被嫂嫂发现了。
刚想上前求情,那边嫂嫂竟闹起了肚子,匆匆被抬进梨香院,一时间闹得府里人仰马翻,过了五六个时辰,母亲竟从房中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说是嫂嫂生的,他不懂,但他喜爱极了那个孩子,母亲抱着孩子忙前慢后,他便跟在母亲后面跑来跑去,不亦乐乎。一时间也忘记了自责。
现在哥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突然想起是自己害得嫂嫂肚子痛,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向哥哥自首,却被母亲提着耳朵走到了一旁,怀中抱着的孩子则交给自己哥哥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