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说那厮是阳谷清河一带的口音呢。”
“噢……”赵柽闻言打量了下那公子哥,随后转头再不说话,只是往前走。
那后方人瞧见他们几个,亦闭了口,半晌,黑胖子才低声道:“官人记得,少与旁人兜搭,来此都是自家找乐子,不是交朋结友找是非做耍。”
公子哥道:“自然省得,只是怕酒醉忘却,还以为在阳谷老家。”
黑胖子冷哂道:“那就不吃酒,别忘了这是何处,随便拽出个人头来,说不得都有公候的背景靠山。”
公子哥纳闷道:“地上自当如此,这地下岂不是绿林亡命所在?有那等贵人靠山,怎至来此?”
黑胖子表情扭曲,原本看似憨直的一张脸,竟露出十分凶恶,道:“那你我至此为何?你便不是来这京城求个背景靠山?为甚却跑到鬼樊楼!”
公子哥急忙告罪道:“却是小人想歪,原来我也是有靠山之人了!”
黑胖子道:“那是自然,你何止有靠山,这靠山简直天一般大哩,不也下来鬼樊楼戏耍!”
公子哥道:“正是如此,既有靠山,我又怕甚,只顾不惹旁人,玩自家的便是了。”
说罢,伸手打落后面书僮抓着的衣角,训斥道:“张松你忒要小家子气,浑不如玳安伶俐,片刻入内,不得丢了官人我脸面。”
小书僮俊俏羞涩,却闻得“玳安”二字,神色大变,道:“官人且莫提他。”
公子哥表情立转多云,恼道:“莫不是你二人还有何勾搭不成?”
小书僮低头不语,前面黑胖子道:“少聒噪,快些走,子时便要莫遮拦挑拣,晚了些好货色都被旁人挑走!”
公子哥忙道:“翟家哥哥,莫遮拦挑拣是甚?”
黑胖子道:“到了便知,莫要再问。”
赵柽几人这时已走到渠头里,只见前方骤然开阔,却不是原本的工程,那路两侧形成一个环形,内挖深宽水槽,却是绕过了正前方向。
而正前方向,乃是仿佛小盆地般,凹了下去,可见其里灯火璀璨,酒肉香气扑鼻,杂着那胭脂水粉的味道,还有这地下潮湿气,纷沓涌来,让人心中生出一种不真实感觉。
“诸位贵客!”挑灯笼引路之人道:“上方水口子时关闭,一但下去玩乐,今夜便不得离开,须待明日晚间方能回返。”
朱小乙道:“省得了,某又不是头遭来。”
那人闻言也不恼,又道:“诸位贵客,若是有甚么需要掩盖的,待拣选之时,可蒙了面纱,灯火之下,未能辨认。”
朱小乙道:“今夜鱼儿多吗?”
挑灯笼人答道:“贵人自看便知。”说完径自走了。
朱小乙回头对众人道:“鱼儿指的便是小娘,因这地下沟渠,时有水流淌,便起了如此绝佳名称。”
欧阳北低声道:“平生最恨逼良为娼!端得都该杀!”
下面这时迎上一人,却不做孔武打扮,罩着鹦哥绿的凉袍,光着个脑门,也没戒疤,作个揖道:“诸位贵客来得恰好,还请快快过来落座,子时莫遮拦拣选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