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小民哪怕手头拮据,也开始置办年货,无论多少,都是喜气洋洋。
秦王府在过了腊月二十三后,开始摆台唱戏,除了白发记,雪夜袭庐州之外,赵柽和小娘还一起编排了五六出新曲新戏,都在王府首演。
过了二十七,府内送礼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今岁不同往年,往年朝堂上极少有人到来,但这几日却不少朝官也过来拜见。
甚至蔡攸都跑过来一趟,送了贵重物品,赵柽在中堂见他,却看这位蔡家大公子骨销形瘦,比以往憔悴不少。
赵柽知他受蔡绦挤兑,如今蔡绦借蔡京之名,把持着相权,蔡攸心中嫉妒难受不说,这位四弟还时不时地给他小鞋穿,让他在朝上下不来台。
两人之前毕竟也算同盟过,蔡攸不由大倒苦水,赵柽只能劝说,蔡攸却道是搜集了不少蔡京的积年罪证,要瞅机会递给官家。
赵柽顿时无语,也不知蔡攸与他讲这般事情是何心思,几分真又几分假,只能摇头说不至于不至于。
腊月二十九早晨,宫内几小都过来府上吃饭,高宠也过来,带了不菲的礼物。
因为酒席摆在午间,便都先去武场演练,赵构个头最高,骑了一匹白马,背上雕弓,手里再耍一口大刀,倒也威风凛凛。
高宠自然不服,就要较量,瞅着兵器架下面两柄大锤不错,每个都有一二百斤,就抄起来上了战马。
可是冲上前刚要去磕赵构的大刀,那马却“吸溜溜”一声哀叫,双腿跪地,趴到了地上,原来是吃不消这般重量,战马驮人再加两把大锤本就勉强,高宠再一用力,何止千斤,直接把马腿都压断了。
赵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地上一脸狼狈的高宠道:“那锤岂是好耍?又非骨朵般没多少斤两,我看话本里所言,想要使用这等重物,必须配上一匹宝马,得是八骏那种,寻常好马都不成,否则怎能经受得起如此重物挥舞!”
高宠气呼呼地跑回去,看见赵柽道:“王爷,可有宝马?”
赵柽摸了摸下巴,心说你小子是个使枪的,耍锤子干什么,便摇头不语。
高宠眼珠一转,道:“王爷,我要拜师!”
赵柽奇道:“你自家祖传的武艺都学不完,还要拜哪个为师?”
高宠道:“我要拜王爷为师,学更高深的武艺,那次王爷说我枪法中有破绽,后来讲了我也练不来,我要学习王爷的枪法!”
赵构这时跑过笑道:“你拜我二哥为师,岂不是短了我一辈,还要叫个叔叔来听!”
高宠不屑道:“手下败将,也敢妄自尊大!”
赵构闻言顿时瞪眼,以往两人切磋他没一回获胜,此刻嘴唇颤抖,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柽琢磨了下,他却是从没有过收徒的想法,不过看着高宠心中喜欢,道:“这事你回去先询问令堂,若是允了年后再说。”
高宠道:“我娘肯定同意,只要王爷你答应,那就算定下。”
旁边十一皇子赵模看他嚣张,气不过道:“我二哥才不会收你呢,你就只会舞枪弄棒,我二哥可是士林领袖,岂能收你个诗都写不出来的家伙。”
高宠撇嘴道:“我确实写不出来,可你写的也不见多好,晦涩难懂,都不知道说的是甚么!”
赵模脸红道:“我诗里那都是典故,你不读书肯定看不懂!”
高宠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诗!”
赵模挽袖子就要上前用拳头说话,却被赵构拽住,小声道:“你连九哥我都打不过,还能打得过这个憨货?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会吃饭把他灌多,到时没了力气,咱哥俩一起揍他!”
赵柽这时看向旁边的八皇子赵棫,赵棫自入府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去年中秋,道君皇帝把赵棫贬为了庶人,一开始倒还留他居住宫中,但今年夏初竟然直接赶了出去,让他流落去民间不管。
当时赵柽远在江南,不知此事,是郑皇后出面在外面买了座宅子,他同胞兄弟姐妹几个凑了些钱,这才得以生活。
赵棫原本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但经此大变已经渐渐有些木讷起来,时刻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赵柽道:“八哥儿最近可有读书?”
赵棫“啊”了一声,仿佛刚刚回过神,几息才道:“二哥,我不读书了,我最近一直练武呢,九哥儿教我打拳。”
赵柽纳闷道:“我记得你书读得不错,练武却有些晚,你不比九哥儿,从小就打磨力气。”
赵棫苦笑道:“二哥,我读书还有什么用,又能给谁去看,不如习武还能强健身体。”
赵柽瞅了他片刻,皱了皱眉,就这时看赵福金领着赵瑚儿从远处过来。
赵福金披着件青色的裘子,衬托得人如瑶玉一般,赵瑚儿却裹了雪白貂裘,看起来好像一个小肉球。
两个走到近前,却是说那边梅花开的好,比舞刀弄剑有意思,招呼众人一起去看。
赵构贼兮兮走上前道:“二哥,你还不知道吧,爹爹在给五姐选夫婿呢,怕是年后就会定下来,明年五姐就要出嫁了!”
赵柽看着赵福金,笑道:“这倒真不知,没想过一晃都长大要嫁人了,到时二哥送你一份嫁妆,保证不比宫内给的少。”
赵福金脸色大变道:“我才不要嫁人呢!”
赵柽道:“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
赵福金道:“我偏不嫁,谁我也不嫁。”说完扭过小脸,牵着赵瑚儿,往梅园返回。
赵柽只当她心中害羞,摇了摇头,叫上几小道:“都过去赏梅吧,整天的耍枪练棒,我看着也烦了。”
几小连声称好,跟着赵柽一路向梅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