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见山只当他明日就要面临“欺君”的问罪,才心绪不佳罢了,于是止不住开始念叨。
“你说说你,逞什么能呢?那陈郢就在身边,不见得没你她就死了……”
“逾白道长。”
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傅见山僵在原地,震惊地回头。
师殷殷一脚踏入书房,面无表情看着他,“好说歹说,你我也相识一场,怎的就如此罔顾我的性命?”
傅见山慌张地望向云如璟,只见他垂着眼坐下,好似旁边没人一样。
云知衍你是个死人吗!傅见山咬牙暗骂。
“师……”傅见山犹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必怕我,现在我与宁王是同盟,你是宁王谋士,”她特意在最后二字上咬了重音,“算起来,你我也是同僚。”
傅见山再次诧异地望向云如璟,这时终于收到对方的一个点头。
于是三人落座煮茶,正式切入正题。
傅见山看向云如璟分析道:“明日你一旦被问罪,轻则禁足于此,重的话,可能会被撵回封地。不管如何,孩童案你是彻底摸不到了。”
“倒也无妨,”云如璟风轻云淡说道,“康万已死,又有认罪书,此事基本尘埃落定,他替罪是必定的事。”
“也是,就先让那小子得意几日,等我们顺着账本查个水落石出,”傅见山冷笑一声,“再回头好好算算弑兄这笔账!”
“他未必真的要杀我,”云如璟顺手倒好三杯茶,“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他不想杀你,他背后的人,可不一定。”
傅见山轻飘飘的一句话,云如璟默默地放下茶盏。
他们的话,也让师殷殷陷入沉思,这是她并不知道的消息,谁要杀他?荣王吗?
“罢了,你俩还是收拾收拾,万一真把你们赶回衡州,我可不跟着去。”傅见山轻轻吹着茶气,调侃道。
然而却不见另外两人有一丝的慌张,他诧异地问道:“怎么,你还留有后手?”
云如璟没有回话,因为他并不能确定。
倒是师殷殷漫不经心来了一句:“人家有舅舅,用得着你操心?”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
门外传来陈郢的声音:“殿下,秦侍中拜访。”
傅见山和师殷殷即刻离去,云如璟洗净茶杯,坐等来客。
二人从后门出去,傅见山在身后叫住师殷殷,“师予棠。”
师殷殷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我于你,终究是有愧的。”这句话,他准备了很久,知道早晚有一天是要说的。
可真正说出来的这一刻,并不能减轻他心中的罪恶感。
“你与知衍的结盟,不是真心的吧?”
师殷殷回头看他,淡然一笑,“怎么,我是不是真心投诚,道长也能算出来吗?”
“不能,”他摇着头,“人心是算不出来的。”
“你错了,人心是可以算的。”她定定地望着他,“若不能推测对方的落子之处,如何谋划设局?”
傅见山轻笑,“若照你这样说,那人心确实可算。”
他又话锋一转,眯紧了双眼,“可我到底,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
“我如今也是与你们站在一起啊。”师殷殷嫣然笑着,“逾白道长,我们,合作愉快。”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是没走两步,嘴角的笑意就被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