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出餐厅,一起回到公房,身后李开夏把三道门都关了。
刚坐到椅子上,等候的宋裕本眼神灼灼到身边,“你是不是误会成姑父?”
陆天明顶着他的胸口推开,“其实去年我在外城偷听,抚宁侯朱国弼和阳武侯薛濂说话的时候,他们就交代了是谁在主事。”
宋裕本立刻追问,“谁?”
“抚宁侯说:他性格有点阴沉,从不表露他的倾向,身份很尴尬,不适合出面,南北主事人还没有完全商量好。”
宋裕本胸膛鼓起,深深呼吸,深深吐气,“没错,你的确想到了。”
陆天明哼一声,把暴露的破绽说了一遍,
“阳武侯联系走私十年,他不过主事两年,就做了天大的决定。
但我出现之后,瞬间破坏了他大部分安排,对我任何行为都很光火,第一次见面虽然保持贵人的体面,后来越来越没耐心,见面就得吵两句。
当初公爷还没完全康复,为了查凶手,我当靶子钓鱼,杀手杀我的时候暗中却没人保护。
我傻傻的以为他没来得及安排,现在一想,其实杀手就是他让薛濂安排的人。
与你在禁宫打架受伤,他带我回家,却又安排人杀我。
当时他对桐桐赶着国公马车接人很生气,而且公爷当时就提醒我,这是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与博弈无关,还连着说了两次,我都没听到心里。
吴惟华暴露后,宁死不交代,我诈了一下,吴惟华马上明白谋主根本没暴露,不死的话恭顺侯也得死,立刻自戕。
还有你宋裕本杀李箴言,莫名其妙就杀了,不允许我审讯。
四侯一伯也是这样,公爷害怕什么呢?骆思恭在害怕什么呢?只是在擦屁股灭口而已。
我跟桐桐有情后,他心软了,我能感觉到,他又想杀我,又想我变成他帮手,还想我能置身事外,再加上公爷为了阻止他,把菁菁也塞了过来,他越来越犹豫了。
结果我越来越难控制了,他害怕了,跟我到太原,看在公爷和菁菁的面子上,他又心软了,想用仪宾身份废掉我,让我滚出官场。
我睡了郡主,与晋王做局假反,他们突然发觉,事情完全不可控,我这种人就是搅屎棍,任何人都控制不了,必须得死。
这时候他又心软了,放弃刺杀,驱使流贼围杀,想给我一个殉节的名份。
桩桩件件,破绽实在太多了,我从未怀疑过他,因为我把他当亲人。
他的确很多次能杀死我,也的确很多次犹豫放弃了。
就像他杀自己中风的父亲,想快速得到爵位主导事务,又下不了狠心,一点一点下药,让我以为是中毒引起的中风。
两年半了,他都没毒死一个中风的人,越犹豫越拿不准,平时也不敢守在身边,看我马上要医治好了,他又慌了,让家里下人换药。
换药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侍妾吧,桐桐追凶不了了之,我就该想到,桐桐和公爷一直明白。
公爷实在是过于看好我,三次让世泽与我共事。连续提醒我,他有权争的心态,没有权争的手段…
哎,太多了,没意义,一个控制别人,又被别人控制的人,一生在犹豫,难成大事。”
陆天明语言混乱,絮絮叨叨半天,但他这次真的说清楚了。
宋裕本叹息一声接着道,“我早告诉过你,不要想姑父,他是长辈,有想法会直接告诉你。
姑父何尝不难受,是他与别人开启了走私,是他决定开启换血计划,可他突然中风了。
表哥接手之后,根本无法控局,薛濂、永康侯、抚宁侯、宁阳侯又在故意使坏,短短一个月就崩了,他想用五军都督府权力强行收场,必须有英国公的爵位。
可他下不了手弑父,绞尽脑汁找无痛的药,找来找去,一直拖延,全部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反而成为了别人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