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城?”周玉帆裂开,那里可是一滴水都没有:“沙海也算?”不过仔细一想,谁知道七彩城以前是不是海洋呢?
伯爵挺剑,疾刺而来!鹦鹉受到惊吓,振翅重新飞回桅杆。驹子挡开,还了一招。两人斗在一起,来了一场惊险激烈的海上追逐打斗。
三叉戟(Trident)是古希腊神话,海神波塞冬象征物和武器,传说他用三叉劈开大山,将山石变成岛屿。由于外形,刺击并非简单一点,而是两到三点甚至更多,额外杀伤部位也可降低敌方躲闪产生的刺空概率,同时狭窄地方能够拥有更大杀伤范围,限制敌方活动,比如此刻甲板恶斗。这类武器刃部更重,虽然增加体力消耗,但也让对方更难抵挡。
伯爵灵活游走,不同三叉戟正面接触。
闲暇时候,周玉帆也曾聊起父亲小说《游》,将故事情节告诉探险队员。马骁骏学着虎头双钩依样画葫芦,想用三叉戟绞杀对方武器。他将西洋剑放入两刃之间,别了个空,蓦然间发现伯爵的剑短了一截,原来早就被铁佛弄断啦!一直没有修复。
“岂能在同一个坑中跌倒两次?!”鹦鹉抬起爪子,伸出两个趾头。伯爵提剑冲来!剑术玄奥狠辣兼而有之。驹子节节败退,所幸有着过肩龙护体,避免同野猪一般破腹之厄,但也伤得不轻。
他的胸前那枚刚刮下来的明珠,如同海平面升起的一轮巨大圆月。吸血鬼映着月光,头颅秒变骷髅,挥舞断剑成了不死之身。——辛辛苦苦从海底刮来的宝贝,结果成了敌人加持。这个时候别说驹子,就是真的海神来了,只怕也奈何他不得。周玉帆满头黑线。他不可能拿着剑同伯爵决斗,来一场飘逸洒脱的英式击剑对垒。这个时候只能智取,见机行事。
鹦鹉置喙,啄着桅杆:“明珠!你们在海底见到蚌祖?这可是伯爵此行目的……”话音未落,伯爵剑指鹦鹉打断,责怪后者多嘴。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周玉帆何等聪明?!瞬间了解,扯下驹子脖子上的明珠,作势欲待扔入大海:“海神之心,自然应该回归海洋。”
伯爵咧嘴狞笑,喷出尸气,并不害怕对方威胁。
“试试看!”周玉帆抱着玉石俱焚勇气打算松手。伯爵一把抓住,连同前者握着珍珠的手。
“不要!有话好说,扔下去全完啦!”鹦鹉一个俯冲,停落两人紧握的手。伯爵似乎特别重视这枚月光宝珠,眼看将被怒海狂涛吞没,态度有所缓和。周玉帆自然也不会将辛辛苦苦得来的宝贝扔入大海,只是吓唬吓唬对方。他缩回手,抛抛明珠,开始做出催眠动作,将它在伯爵眼前如同钟摆一般晃动:“我知道你,先生一切事迹都在家父书里。”
“令尊是谁?令尊是谁?”鹦鹉问道。
“为伯爵著书立传之人,此行也是为了救他。”周玉帆甩甩额头刘海儿,摆脱纷繁思绪,言归正传:“不说啦!我知道这艘船是你的。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伯爵说载你们一程,要去哪里?”
“女王岛。”周玉帆摇了摇头:“我们商量一下,我当船长,您还是船主。”
“简单来说,你是董事长,他是总经理。”其实伯爵听懂了,驹子解释他反而听不懂,用剑指着周玉帆,鹦鹉停落肩头发言:“这艘船只有伯爵说了才算!”
“行吧!但要保证我们生命安全。这颗珍珠暂时由我保管,否则扔到海里,大家都得不到!”周玉帆再次将珍珠悬于怒涛之上:“不能再让步啦!”
伯爵无奈,投鼠忌器,只好暂时答应。探险队员保住了命,结果全部成了奴隶,在船上做苦力。周玉帆手上给绳子打结,心里却在给线索打结,仔细思索对策。吴钗和楚雪瑶依然没有出现,肯定是被关在船舱某个地方,他得实施营救!猪马受伤,双姝失踪,探险队仅剩一人苦苦支撑,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
这是一艘诅咒之船!既然上了贼船,只能继续航行下去。
女王岛附近竖起一层魔法屏障,直上云霄,深入海底,随着海风微微晃荡!这层结界如同鲸鱼吐出的一个巨大泡泡,将整个岛屿包裹起来,与世隔绝成为世外桃源。普通的船,根本无法冲破这层滤泡。周玉帆掌舵,伯爵用手杖挑开结界,如同挂起蚊帐。由此开了口子,大幕徐徐拉开。大白鲸号缓缓驶入,顺利登陆女王岛。
吸血鬼也有弱点,比如害怕大蒜、圣水和银制品,带来难以愈合的创伤,但是最怕的还是阳光,尤其强烈阳光可以使其血液燃烧!周玉帆经过几天观察,发现伯爵白天躲入棺材睡觉,晚上才敢偷偷出现,乘坐小船绕过海边坚硬礁石,进入一个巨大洞穴,不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待得一切准备妥当,找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充当驱魔者角色降服吸血鬼。
碧海蓝天,骄阳似火。这样的天气,任何鬼魅邪祟无处遁形。周玉帆趁着伯爵睡觉赶走鹦鹉,用十字木桩定住头颅和心脏,将其暴尸荒野。
小岛空无一人,灼人光芒照射,岩石似乎也受不了那样的热度。橄榄树在风中摆动,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诗人蒙塔莱认为这种声音非常优美,犹如蝴蝶被蛛网缠住。周玉帆走进荒岛密林砍柴就被它所环绕,飒飒作响!成千知了躲入草丛,吱呀吱呀,叫个不停!每走一步,总要惊跑几只蜥蜴,绿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天空有海鸟,野山羊在岩石上跳来跳去,生机勃勃!
他准备好干柴,点燃船上朗姆酒升火。炽热高温炙烤,伯爵衣袍化为粉末飞灰,尸体变得火红!那一丝淡淡黑气逸出,烧成虚无。这是伯爵嘴里经常喷出的尸气,苟延残喘如同一条黑色气龙,隐隐有着生前记忆和意念。若不清除干净,其它灵魂很难彻底与躯体融合。
周玉帆淬炼肉体,掌控精妙,既能逼出尸气又不至于烧毁尸体……红色鲜血尽数蒸发,最后一丝尸气离开,整个身体呈现灰白之色,皮肤紧贴干枯肌肉。
他拔掉了木桩,额头和胸部开了拳头大小的洞。
首先,他将蚌祖珍珠放入胸口孔洞作为新生躯体心脏,月光成为血液。这很浪漫,只是这是蚌是人还是吸血鬼?说不清楚,充其量只能算是机器人而已。
其次,他将心岭得到的那块存储周文锦记忆和意识的黑色优盘插入脑袋,如同冰儿那样数据开始在一种奇妙环境下融合。这个过程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周玉帆将其入殓,埋葬密林深处,待得数据融合结束再行开棺。
这是傀儡?木偶?亦或只是标本?周玉帆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作为父亲重生皮囊,同时继续寻找遗言,作为补丁上传系统,最终实现记忆移植。届时,教授将会获得新生!
他解决掉吸血鬼,首先在储藏室解救了两位女士。吴钗拿出医药箱,给猪和马做了简单包扎和治疗。荒岛求生,这样的伤很容易感染!吴钗用了消炎药,两人很快有所好转,看来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一片饼干和几口朗姆酒成了他们的晚餐。周玉帆将此后发生的事情给探险队员说了。大家难以置信,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居然打败了强大的伯爵先生!没有烟熏妆,不是娘娘腔,但是同电影里的杰克船长一般机智勇敢,最终战胜敌人。
楚雪瑶听说伯爵鬼鬼祟祟出没于岛上一个洞穴:“该不会是海盗宝藏洞穴吧?”这一结论立即引起猪和马的兴趣,精神抖擞,满血复活:“我们去看看。”
按照周玉帆指示,探险队员乘坐冲锋舟进入洞穴,果然找到一处隐秘宝藏。横七竖八摆放几个木箱,稳稳扣着大锁,两头各有一只提环,外面包着铁皮,尚未失去光泽,雕刻椭圆形盾牌,插着宝剑。的确,艺术可以使平凡金属品变成宝物。周玉帆和楚雪瑶正在欣赏,驹子用鹤嘴锄尖利一头插入盖缝撬开,铁箍脱落失去作用,但仍紧紧地连在箱板上。
木箱第一格闪耀成堆金币,黄澄澄十分耀眼;第二格码放整整齐齐的金锭,虽然没有抛光,但都是沉甸甸的真金;顶格只装了一半,成把的钻石、珍珠和红宝石,哗啦啦倾泻而出!它们落下来宛如闪闪发光的瀑布,互相撞击发出象冰雹打在玻璃上那样的声音,清脆悦耳!
探险队员惊呆啦!过了好久如梦初醒,开始四处查看,周遭还有一堆堆码到洞顶的丝绸、锦缎和彩色毡毯;无以计数的金币和银币,亮闪闪!有的装在袋子中,有的散落地上;满筐满箩的珍珠、宝石和各种首饰;各类瓷器、金银器皿和珍贵宝物……
“这是海盗藏匿的财宝。”野猪贪财,馋得哈喇子流了下来,吧嗒吧嗒滴落咸咸海水:“我们发财啦!”
“口水擦一擦。”楚雪瑶白了一眼,抓了一把宝石,且不说其内在价值,单是那种艺术化的嵌工就已非常名贵。
周玉帆打开保险柜里面拿到的伯爵日记,上面画了一张宝藏洞穴堪舆地图,还有一条暗道。其他成员眼花缭乱,都被洞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吸引,周玉帆独自一人乘坐冲锋舟,按照指引进入洞穴深处。
这里同样有着一块黑色石板,周玉帆得以三次进入宾馆五楼二十六号房间。周文锦正在写字台前记日记,字画和兰花一样不少。当然啦!还有那张父子俩的照片。
周文锦停下手中的笔,盖上金色笔帽:“我想让你放弃这次行动。”
“为什么?”周玉帆抑制情绪:“躯体,我都替你找好啦!”
周文锦摇头:“不让你进行记忆移植,因为我不想成为机器人。”
周玉帆垂泪,满怀深情和感动地看着父亲。最后一刻虽然功败垂成,但他终于放下心中执念,尊重父亲最后选择。
※※※
夜,海滩。
三株金色棕榈,姿态婀娜,如梦似幻。白沙闪闪发光,细腻柔软,晶莹如雪。楚雪瑶抱膝而坐,望着远处星空和海面,星光在肩头如同美丽舞者跳跃闪烁:“传说,极光是巨鲸掀起的波涛翻到了天上,也有人说是死去少女的灵魂。”
“这不是极光,但是比极光更美。”周玉帆甩甩飞舞长发:“它像什么?鲸鱼,也许就是我们在海底看到的那具鱼骨,死后灵魂到了天上,游弋苍穹。”
“大白鲸号?”楚雪瑶目光顺着他的柔软手指,投向比大海更为广阔的天空。自然界是伟大的魔术师,以其为舞台上演光的话剧。这一切仿佛球幕电影,给人视觉上以美的享受。浩瀚星海为漂亮的黄色,洇染出大片亮紫色光晕,煞是好看!远方海天一线,海平线化为一道瑰丽而奇幻的蓝色光弧,确实如同鲸鱼腾跃的脊背。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灵,展现出了异次元空间极致美丽。
周玉帆说,鲸鱼依靠磁感在海洋辨向,而太阳风暴——极光会使它失明,迷失方向。这个发现,很有神话色彩。鲸鱼以身殉道于极光,像极了人殉道于信仰。鲸鱼在极光伊甸园的古浪中迷失,在滩涂上留下殉道的骨架。讲到这里,楚雪瑶突然问道:“那么你呢?你的极光又是什么?”
棕榈树下就是伯爵坟墓,周玉帆拍拍墓碑,那是一个冰冷十字架:“我曾经不顾一切想要复活父亲,可是被他拒绝了。”
“教授给你说了什么?”
“他不想成为冰儿。”周玉帆突然提及陈言:“你还记得令尊小说<飞>里的樱子么?某种程度就是冰儿雏形!”
楚雪瑶同冰儿关系密切,后者曾经就是她的影子:“我可没见过它变成八脚蜘蛛。”
“可它变成剪刀手,为你挖地道。”
“它不是人,而是机器。”楚雪瑶狡辩:“这有本质区别,否则我就真的成了杀人犯啦!”
“总之,父亲不想成为机器人,遗嘱希望放弃记忆移植。”周玉帆吹着海风走入无穷无尽的黑暗,赤足提鞋:“而且我也打算这么做,瓶儿。”
海风呼啸,似乎有人呼唤他们醒来。潮汐漫上脚踝,哗啦啦退去,留下珊瑚、海螺、贝壳……楚雪瑶闭上眼睛,品尝海风中的丝丝腥味。是的,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