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模样很是谦卑。
眼里却闪过一丝阴鸷与不屑。
那阴鸷与不屑,不仅是对三个男侍的,也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
“都是旺财不好,公主要去树上摘果子,旺财不但没有劝诫,还由着公主行事,这才让公主受了伤。”
他说话的时候低眉顺眼,身子微微晃动,薄衫里的健硕肌肉也随之抖动。
柳惜春瞧着他那副浪荡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儿。
真是个狐媚子!
连认个错都在勾人!
若是公主不在,好想扇他一个巴掌!
“既然知道自己害公主受伤,还不出去罚跪掌嘴,杵在这里碍眼做什么!”
旺财温顺叩首:“小三哥哥教训的是,是旺财大意了。”
“不是,你说谁小三呢!我说了我是公主府正经选聘上来的!”
柳惜春叉着腰,刚要破口大骂。
就听旺财再次温声道:“是旺财没有照顾好公主,又让几位哥哥失望。都是旺财的错,哥哥想骂就骂吧,旺财这就出去领罚。”
旺财如墨染般的浓眉下,生了一双桃花眼。
说话的时候含情脉脉,眸中涟漪四起。
明明一肚子委屈,却偏要将一切并非自己的过错都归罪到自己身上。
萧莫儿望着他那副样子,不自觉地生出了愧疚之意。
她瞪了咋咋呼呼的柳惜春一眼。
“旺财为本宫捏脚有什么错?倒是你们几个,为什么突然闯进来?”
几人这才发觉自己的冒失,不由得出了一头冷汗。
柳惜春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和苏绮梦两人求助似地望着傅子润。
傅子润沉吟片刻,拱手行礼:“回公主的话,上个月府里的进账出账已经算好了,想请公主过目。”
萧莫儿不信,瞪大了水汪汪的眸子,狐疑地看着他:“账本呢?”
柳惜春和苏绮梦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为傅子润捏了一把冷汗。
傅子润却应对自如。
“回公主,账本已锁在库房,子润来请公主过去,可一边查账一边核对。”
萧莫儿对查账可没什么兴趣,她眨巴了下长长的睫毛。
嘟嘴道:“不必了,本宫可不喜欢算账。你既然算过了,本宫就是放心的。”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旺财忽然开口:“几位哥哥可还有事要叮嘱旺财?”
“没有了,没有了,你尽心伺候好公主就是。”
苏绮梦拉着傅子润和柳惜春赶紧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见公主睡意渐浓,旺财也悄悄退了出去。
他轻轻带上房门,快步走到了一间离公主寝殿很远很远的小院儿。
小院已经荒废了许久,七零八落地堆着一些湿漉漉的、许久没人用的柴禾。
有的柴禾上已经长了蘑菇,柴禾堆旁边是一棵粗壮的庭荫树。
才刚入秋,庭荫树就没了生气。
残败的枝条上站着一只通身漆黑的乌鸦。
乌鸦深绿色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旺财走过去,乌鸦张开翅膀行了一礼。
之后叽叽喳喳了几句。
旺财点点头。
乌鸦的眼睛突然发出一道光。
本就幽幽的绿眼珠,在萧瑟秋天里的颓败荒园中,还真有那么一点渗人。
随后,乌鸦深深低首,再次行了一礼,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旺财望着它飞远的背影,卸下温顺乖巧的伪装,嘴角扬起阴森森的笑。
待今夜事成,离开之前,定要屠了这乌烟瘴气的公主府!
尤其是那个柳惜春,一个大男人取了个娘们唧唧的名字,还每天给自己找不痛快。
过了今夜,就让他尝尝自己的手段。
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后悔活过!
还有那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上树要自己背,上山走不动也要自己背着。
她是没长骨头吗?
过了今夜,便把她的骨头一块一块卸下来,放在她眼前捏一捏,让她亲眼看看是不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