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着喜愿,从容平静的眼睛里骤然有了光。
只是谢实还未开口,便被喜愿给慌慌张张地扯去了角落。
“你怎么在这里?”
谢实不着痕迹地斜了眼握住他手腕的纤纤玉手,嘴角轻扯:“自然是来寻你。”
喜愿有些急躁,边扭头去看不远处的两人,边小声地问他:“我就是问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是狗鼻子也未必能寻过来。若是行踪暴露,那岂不是意味着已经有人知道了她死遁的真相?
难道谢实是赶来通知她,让她赶紧挪窝的吗?
片刻时间,喜愿的脑子里已经涌出千万种猜想。
然而谢实却说:“我昨日在宴上听薛永怀提及他弟弟薛永成的趣闻,说他弟弟在越城的薛氏布庄里被一名女子莫名诬陷,颜面尽失。我觉着有趣,便多嘴问了一问,他细细说来时,提及薛永成觉得那女子有三分像刚刚薨逝的长公主,甚觉惊艳便多看了两眼,结果却被诬陷成了流氓。我顿觉此事蹊跷,就赶紧来寻你。”
长公主死遁一事,便是出自谢实之手。
他也是这世上唯一的知情者。
起初喜愿离京后,他有派人暗中保护,并时时向他汇报她的行踪。
直到喜愿离开越城,跟着的人才在这座山里把她给跟丢了。
谢实原以为她在越城逗留多日后,终于要踏上她的江湖路。只是因为不想与他再有牵扯,才故意将他派去的人给甩开了。
然而昨日,他突然听闻了那桩趣事,猜想那女子多半是她,思来想去还是猜不透她为何又回到了越城。谢实担心她被难事所困,便跑到这座山上寻她。
山路崎岖难走,林中又难辨方向,他在山里转了许久才碰见了风不鸣。
恰逢风不鸣手中抱着女子的衣物,洞察秋毫的谢实便找了借口跟了过来。
喜愿知晓死遁之事并未暴露,她的行踪也还十分隐蔽,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才问道:“宫里和朝中一切都好吗?”
谢实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她一眼,轻声说:“如今你已非你,那些早已成前尘往事,又何必再挂心?至于那位,自是一切都好,你无需担忧。”
喜愿点头,忍住了没再多问。
谢实说得对,既然她已经狠心死遁,那奉朝如何,宫中如何皆已与她无关。
长公主萧长宁已薨,活着的是喜愿。
“我这里一切都好,你走吧。”
喜愿刚想赶谢实离开,就听段聿文在不远处喊:“二位,虽说久别重逢,但这悄悄话说得也忒久了。小喜愿啊,来者是客,让客人戳门口可不是咱家的待客之道。”
喜愿赶紧推着谢实往外走,扭头回他:“他就来看看我,现在看完就要走了。”
自回来后便没开口的风不鸣懒懒地靠在竹椅上,掀起眼皮看过去时,目光凌厉如刀,“山路崎岖,阁下走了这么久,也该渴了吧?”
喜愿使出吃奶的劲儿继续推,替谢实答道:“不渴不渴,他不渴。”
谁知谢实不走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居然要留下来。
他远远地冲着风不鸣和段聿文拱手道谢:“盛情难却,我就喝杯水吧。”
喜愿扛住身后两人探寻的目光,对着谢实拼命地使眼色,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疯狂抽搐。
“你不渴,真的,你不渴!”
谢实看着她,哭笑不得:“听我说,我是真的渴了。为了寻你,我这半日都在这山里转悠,从起床到现在,是滴水未进。你若是不让我喝这碗水,大约今日真的要随了你的心意,渴死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