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撑着扶手起身,旁边两位六七十岁的老者忙上前搀扶住他左右。“走,进屋喝茶。”
戴毡帽的中年人向工程队喊话:“我们阿公要喝茶,快让开。”
队长问:“钱呢?”
周怀民身后的助理得到指示,上前来把一只防爆手提箱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现金,队长这才让人把堆在卡车之间的杂物搬开,清出一条小道。
阿公却不走,“你们的人呢?”
“等拿了钱,我们马上就走。”
队长是怕周家人骗他们。
此时一名中年人走上前,他自我介绍说是副县长,可以替工程队做主,也请队长放心,他一定会秉公办事,帮工程队拿回辛苦钱。接着是穿警服的副公安局长,他的话绵里藏针,队长再不敢硬抗,遣散了滞留在祠堂里的工人。
祠堂外的周家族人也被驱散,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歇。
由于祠堂里还有工程炸药,一群人便到阿公家里商议后续事宜。
小镇河东岸的周氏敦睦堂,自清朝起就有子弟在海外打拼,累世拼搏经营后,熬出了思明堂这一显赫门庭。思明堂感念故里父老,想为家乡做点事情,他们不但修桥铺路,还计划把老家整个翻新了。
同样拥有商业头脑的周家老乡们觉得这事可行,翻修后不仅改善了居住环境,目前盛行文化旅游,小镇成为旅游热点也是可能的。思明堂与敦睦堂可谓是一拍即合,一方出钱一方出地,工程于前年开工,他们想赶在今年的清明完工,来一场大祭祀之余,顺便做宣传活动,拉开旅游小镇的序幕。
孰料,工程是按预期完成了,工程款却一直没有付清。工人见周家人都在为大祭祀准备,却把他们搁置在一边,工程队队长催了数次,每回都被告知“等思明堂的人来了再说”。于是队长偷偷打探到思明堂的人什么时候来,瞅准时机闹事,非要把钱讨回来不可。
在喝功夫茶的当儿,谭琳弄清了事情原委。她悄声问周怀民:“周树基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么?”
“他故意的。”周怀民举起小茶杯挨到唇畔,低声说:“这事牵头的是我。”
谭琳明白了。周树基是故意给周怀民使绊子,若因为欠款的事耽误了大祭祀,敦睦堂肯定会怪罪思明堂,而思明堂长房会把锅扣到二房头上。
谭琳摇摇头,“周树基这是被你逼疯了么?万一祠堂真的烧了,你们思明堂估计要被敦睦堂革出周氏一族。他会不会算账啊。”
周怀民没有回她,而是继续应付工程队长众人。
给付欠款的事情很简单,只是队长要求的数额跟周家说的有差异,双方争执不下,一个说多了,一个说少了,这时,周怀民道:“这样吧,我们把各自的账本拿出来,现场审一下就知道是谁对谁错了。”
阿公同意了,队长也爽快,他从随身提包里取出账本放在桌上,周怀民则拿出思明堂的账本,倒是敦睦堂这边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
周怀民带来的会计师开始审计。周怀民见谭琳无聊,建议她也去看看,她问:“可以吗?”
“你是专家,有什么不可以?这样说不定还能快点。”
谭琳做过不少大陆公司的项目,对这一块说得上是熟门熟路,她很快跟会计师达成默契,提升了不少速度。
阿公家的餐桌被当作书桌使用,谭琳他们在这边忙碌地审计,周怀民则和阿公几人在客厅喝茶聊天,一派闲情。
帐还没审完就发现了问题,工程队的账本和周家的两本账本都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