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结束后,轮到周家的满月酒将至。就在各家备好礼物,准备吃席时,周家却通知所有人满月酒推迟,改为两个月后摆百日宴。
各家自是要去打听原因,原来是周家长孙因为耳部感染,医生认为不适宜飞行。周盛虽是百般不愿,为孙儿的健康着想,也只能把宴席延后举办。
“周安,就叫周安。”周盛一拍掌,终于把孙儿的名字确定下来。
这个困扰周族长多日的问题总算是有了定论。
孩子的母亲却觉得这名字太过普通,她跟周树基抗议,为什么她不能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周树基只能在父亲和妻子之间艰难地糊裱,为韩绮琴争取到了起英文名的权利,同时让韩绮琴明白所谓长房长孙代表着什么。这孩子不光是他们夫妻的,也是周家的,族长为他取名,是重视。
于是韩绮琴隐约明白,周族长有心要扶持周安成为继承人,也就不再抱怨。
小周安未来能不能成为族长还是未知数,周家目前的二号人物周怀民,他忙过一段时间后,就带着谭琳去了法国。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见见芷鸢和她丈夫,还有他母亲,以及继父明叔。这是谭琳要求的。
谭琳在跟芷鸢通讯时,获悉怀民与周母已经几年没见过面,便软磨硬泡,又打着为她庆祝生日的理由要他跑一趟。
周母亲喜出望外,为准儿媳准备了一套首饰作为见面礼。
她和谭琳并非第一次见面,但谁都说不出上一回见面是在什么时候,那时谭琳太小,周母与谭家的来往也比较少。
一家人在酒庄住了几天,算是周母与儿子难得的团聚时光。酒庄是楚家的,主要为家族供酒。周母在那里工作。大概是生活较为轻松,兼保养得宜,周母看着远比实际岁数年轻,跟周怀民站一起更像是姐姐居多。她现在的丈夫对她呵护备至,早餐吃面包都要替她抹好酱。
据芷鸢说,二十多年来,明叔对她母亲一直是这么好的。此前怀民对明叔很冷淡,这次聚会,他总算不再像个叛逆少年。虽说跟明叔依旧热络不起来,但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
相聚期间,周母悄悄问过谭琳,打算跟怀民什么时候完婚。谭琳只说等怀民没那么忙了才能决定。
她没敢明说的是,周怀民跟周盛不对付,周家大概没心思替他们操办婚礼。酒席倒是其次,若是周盛一个心情不好,让谭琳进不了族谱,她就得不到应有的权益。怀民肯定不愿意这样委屈她。因而,谭琳从未跟他提过婚礼的话题,免得他为难。
离开法国的时候,谭琳本想顺道去一趟希腊的,可惜周怀民那边又有事情要处理,只能等下一回了。
周怀民的私人飞机送谭琳回去,他自己则去了东非。
这个季节,东非平均气温高达30度,又适逢雨季,空气似乎都是粘稠的。
这种闷热气候是周怀民最为厌恶的,但他还是过来了,因为张艾斯落网了。
他下了飞机,穿着战术服的王振已经在机场等着了。王振对这里的气候没有太多怨言,倒是对周怀民很不满意,见到他就塞过去一套衣服,还有防爆背心,要求他去更衣室穿好再走。
所谓的更衣室只是一间简陋的房间。周怀民换装的时候,王振就在一边发牢骚:“你是嫌自己命太硬,来这里试试会不会死掉?知道这里一个地区就有多少反叛军吗?正规部队都被他们撵着跑,你在这里,连蚂蚁活下来的概率都比你大。”
“我见了人就走。这就过去?”周怀民目光烁烁地看着他,清俊的脸上绽放出满是期待的笑容,比屋里的灯都耀眼,王振被闪了下,别过头先出门,嘟囔道:“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
机场外有三辆装甲车,两人上了中间那辆。车里有司机,还有翻译兼向导。这就是让王振不满的地方,只为了周怀民的一个念头就得劳师动众,在危机四伏的地区活动。
王振警惕地看着窗外,说:“先提醒你,那地方又脏又臭,你肯定会吐。到时候可说不准是你去看张艾斯的笑话,还是让他看你的笑话。”
“我已经好多了。”周怀民不以为意。
王振嗤了声,道:“有些罪犯作案之后,喜欢回到现场观看别人的反应,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这话把前头的翻译吓到了,忙转过来看了看周怀民,对王振说:“我看他不像是坏人。”
王振回道:“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
翻译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其实这个人的病一直没痊愈,精神病。”王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周怀民只是笑着看向窗外。
带着原始风貌的景色在后退,逐渐出现更多的建筑物。充满异国风情的景观到处盖着灰尘,看不清原本的颜色。郊区堆积了不少建筑渣土,房屋也比较残破,很多屋子明显被遗弃了,窗户和门或是破碎,或被拆走,剩余的墙壁像个空洞的水泥盒子。
越往城里走,建筑越密集,人也多了起来。汽车喇叭与行人交织而成的喧嚣声,为城市灌注了人气,看起来这座城市正在努力恢复正常。
常隆的第二大股东张艾斯,他本来不需要亲自跑来这个地方。
他一直渴望拥有自营的码头。当他派来的人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谈下新港口的特许经营权时,他马上开了瓶香槟庆祝,还许诺负责谈判的员工回总部升职加薪。
只是当地管理者要求老板亲自来签约。因为是新港口,当局想趁着签约的契机组织一次实地考察,希望拉来更多投资。当地久经战火,百废待兴,这确实是个合理的要求。张艾斯权衡过后,认为可以跑一趟。他也想看看将要大展拳脚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还能搭上更高层级的线路,方便以后行事。
正所谓浑水好摸鱼,张艾斯不怕此地混乱,不乱他还不会选中它。所以明知此地不太平,他还是怀着雄心壮志来了。
一到机场,他就被海关扣押起来。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被钓鱼了。
该地当局已经知道他走私的事,且证据确凿。那位号称签下码头的员工对此供认不韪,为了减刑,便配合当局诱捕了张艾斯。
张艾斯被捕不久,尚未转移地方。关押他的地方离机场不远,也正是因为够近,不用深入混乱地区,王振才同意让周怀民冒险过来的。他要赶在张艾斯被转移之前探视。
九州在这里投资兴建港口,对当地来说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他们的老板想来看个犯人,当局自然会予以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