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斋中的画面光速退去,再睁眼,身前还是那条护城河。
祝雅整理好思绪,“生”从春娘那里获得的记忆未必是事情的真相,具体如何还得亲自去查探一番。
随后,她提起肮脏、湿透的裙摆走向城门,来往的行人不多,守卫见缝插针打着瞌睡。
城内冷冷清清,两侧仅有零星几户人家虚掩着门。
祝雅熟稔地穿行在大街小巷,再一次左拐后,记忆中的那座府邸撞入眼帘,气派非常。
她缓步上前,府邸两侧威武的石狮子跟着她的脚步转动眼球,数不清的生灵跳着、蛰伏着、低声细语着。
而匾额高悬,其上写着鎏金的“顾宅”二字。
到了。
“砰砰。”祝雅扣响金属门环,等待片刻无人应答,故而又敲了几次。
过了一会儿里头才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拔掉插销的声音,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谁啊?”小厮身上披着一层外衣,睡眼惺忪看向来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他吓得浑身一激灵,眼前的女人湿漉漉的,身上还不停淌着水,发丝凌乱浑身脏污,简直是活脱脱的索命水鬼!
“去去去!”小厮立马落下脸,甩上大门扯着嗓子喊:“您老走错地儿了,抬头瞧瞧,这里是顾宅不是慈安堂!要饭去别处要去,您要是有什么苦啊怨,出了城往东走有座青云观,定能助您心想事成,您啊就别搁这儿呆着了,赶紧走赶紧走!”
祝雅闻言轻笑,也不恼,学着春娘的样子再次扣响金属门环,语气温和:“我找樊郎,烦请通传一声。”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厮离开的动作一顿,赶紧回头又将门打开:“夫人?!”
他仔仔细细瞧了又瞧,脸色越来越难看,惊恐逐渐变成古怪:“您不是……您怎么回来了?这……”结巴了半天,他突然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您且等着,我这就去找老爷!”
小厮慌慌张张小跑离开,没有将门关上,祝雅顺势走了进去,打量起这个院落。
堂前一尘不染,布置得井井有条、错落有致,两侧的树木皆被修剪打理过,连花儿都是应季的,开得正盛,女主人显然是费了番心思。
祝雅走到其中一棵树下,周围的泥土新翻过,浓浓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她蹲下,伸出手指带起一些碎屑,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然,这宅子里作孽不少。
“春娘?”正当时,喘着粗气的男声在远处响起,声音惊疑不定。
祝雅站起身,偏头往里看去,只见回廊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而来,此时日月同天,已然亮了许多,不待他走近,她就认出来那人是谁了。
顾樊,春娘的夫君。
从穷秀才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这一路他走了十年,为人刻苦上进,圆滑又有野心,在春娘的记忆中,顾樊勉强算得上一个如意郎君。
思衬间,顾樊已经来到祝雅跟前,他呆呆地望着她,双手止不住得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春娘,真的是你……”他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被祝雅一个侧身躲过去。
祝雅往后退了几步,明知故问道:“顾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