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木屋,暖气顺着门缝溢出室外,在严寒的天气下瞬间凝成白霜。溪涧清舞靠在门边上,静心凝神地听着神秘人之间的交谈。
三个……四个……五个……
从与神秘人交谈之外其他人的音色辨认,屋内似乎有五个人。
那她这次带的“沉睡散”应当是足够使用的,溪涧清舞默默地松了口气。
而后,她深呼吸,脑海中似是做了何种重大决定般,直起身子;她朝门口迈了几步,抬起手背,重重地敲击了几下面前的木门。
屋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溪涧清舞就那般无声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平日里温文的眸子此刻泛出一股冷意,静静地盯着门上的把手,就等着它被打开的那一刻。
屋内,传来一阵踩动木板而发出的咯吱声,隐约间,神秘人静静悄悄地挪动着步子;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蹑手蹑脚翻箱倒柜的细细簌簌声;接踵而至的,是利韧出鞘之时,金属相互摩擦间发出“咻”的一声脆响。
室内又恢复了宁静,方才的一切仿佛皆没有发生过。
正当溪涧清舞打算往远离正门的位置移动之时——说时迟那时快,霎那间,大门洞开,带着狰狞面具、全身着黑色衣袍的神秘人们手持长刀鱼贯而出,为首那人口中大喊着,大刀阔斧地朝溪涧清舞砍来。
几乎是下意识间,溪涧清舞将手中的“沉睡散”朝前一抛,人提起轻功瞬间后撤。
可是方才上山消耗了大量内力,而今已所剩无几,导致她退后的步子并不大;甚至,“沉睡散”并没有向前被抛出多远的距离,方寸间,只迷倒两人。
剩余三人见同伴晕倒在地,皆双目一红,怒吼声更甚,刀柄从左手换到右手上,复直挺挺朝她奔来。
溪涧清舞又被迫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与三人拉开间距。
她脑海飞速转动,回想起内袖中还配备了几粒备用的“增元丹”。
瞬间服下,她闭眼运气。再次睁眼,眼神中肃杀一片,发丝被风雪浸染,周身散发出阵阵冷意,如同置身冰窖。
她提脚、拔出腰间匕首,朝三人飞去。
电光火石间,三人便逐渐落了下风。
眼看形势不对,其中一人不知从哪里翻来一罐毒粉,朝溪涧清舞扔来。她闪身躲避大片散落的药粉,却没来得及避开神秘人朝她丢来的暗器。
身子一阵恍惚,步子开始不稳起来,溪涧清舞猛然意识到,暗器有毒。
从山底到半山腰此地,她已经长时间呆在低温环境中,身子或多或少有些吃不消;况且,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判断暗器上涂抹的究竟是何种毒素,这也导致解毒难度大大增加;一旦此时“增元丹”的药效过去,等待她的将是更深层的内力反噬。
种种迹象都表明,此刻的她,不宜恋战。
她那如流星般闪亮的眉毛下,一双繁星般的眼眸突然闪现出高昂的决绝,眼神里,一股不可遏制的桀骜一闪而过。
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朝山顶跑去。
剩下三人见状,立即紧随其后,冷血无情的氛围里,尽显猩红杀戮本色。
……
阿石裹紧身上的棉衣,有些颤巍巍地来到山腰腹地。
一片狼藉。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厚厚的雪地上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淡蓝色药粉;凌乱不堪、层层叠叠的脚印印在积雪上朝山顶绵延而去。
看来,来晚一步,她似乎已经向顶处移步了。
阿石咬咬牙,复坚持着朝山顶走去。
……
同一时间,山脚下,雪峰裂谷口。
苍穹从浓墨渐蓝,皇甫秋翼背手面对门帘,看那天边淡云不知在思念着谁。恍然间,心口一凛,似是什么东西被抢走了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蓝色的失落。
他尝试平复心情,试图把心思转移到随后将至的战争中来,可并不成功,脑海中总是朦朦胧胧地,浮现出一抹端丽冠绝的身影。
溪涧清舞……
这女人怎么无处不在的,他有些懊恼。
就在这时,副将军行至他营帐边,一板一眼道:“将军,士兵们皆已休息妥当,我们应当在此刻出发了。”
皇甫秋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磁性的嗓音回应道:“本王知晓了。”
……
太累了。
累到想立即停下脚步,原地休憩;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着溪涧清舞的精神,她却愣是一步一个血脚印,忍受着“增元丹”药效过后,内力反噬的煎熬,熬置裂谷雪峰山顶。
身后,三个神秘人虽亦是精疲力竭,但与她仅有不到几米的间距,是只要稍加用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追赶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