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看到溪涧清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尤其是看她身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模样,那种如同一根银线狠狠拿捏住了他的心脏的痛苦感,他能明显感受到心脏强烈的抖动。
之前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完全不在意这个人。
她怎么总是出现在他面前。
还平白无故,惹出这么多事端。
不是二哥的一个细作吗,自己作何这般关心她……
他不明白,亦不言语,只是眼神冰冷无痕,有些无焦距地直视前方。
强迫自己想些别的,呼吸间,他缓缓平复心情。
“秋翼……”珠珠的音色中饱含关切。
“本王无碍。”皇甫秋翼充血的眼睛缓缓扫视一周,那冰冷的眼睛里,变得既没有愤怒,亦没有悲伤,给人一种极度陌生之感。
“大抵是最近太累了吧,秋翼,我为你蒸了一些梅花糕,趁热尝尝?”
他低眸扫了一眼晶莹剔透的梅花糕,没有胃口,没有作声。
“怎么不吃?难道我的厨艺退步了,秋翼不喜欢了?”珠珠娇柔的声音一阵委屈。
皇甫秋翼直起身子,转身环抱住珠珠,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磁性的声音轻柔地如同对待珍宝:“乖,珠珠厨艺一如既往地好,本王只是方才食过了。”
“那,”珠珠充满诱惑的声音不依不饶:“秋翼休息会儿再食用,好嘛?”
“好。”他冲珠珠笑笑。
皇甫秋翼回忆起昨晚,从北地归来,自己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梦里,他着一身奇怪服饰,坐在一个极度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无论是身旁的床、亦或者是桌椅,皆是他未曾见到过的样子,身旁好似有位女子,清雅妩媚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听不真切,但却感受到阵阵心酸。
周遭一片白光,既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也听不见她究竟说了什么,只记得那音色婉转动听,如同宴会上丝竹管弦,入耳棉柔。
回到现在,营帐外夜色连绵,唯有帐内烛火通明,他起身吹灭蜡烛,给珠珠披了件外裳,温柔地嘱咐两句,便出了门。
夜色阑珊,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抵地牢。
匈奴元首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头垂下来,尽显颓败模样。
皇甫秋翼眸光一敛,眸中寒芒尽显。
元首细长的脸上,五官挪位,竖眉瞪眼的,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见到皇甫秋翼走近,怒骂起来;拴着他的绳子被他拽着深深作响。
“劝你别挣扎了。”皇甫秋翼眼眸中冷漠一览无余,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被迫跪在角落里的元首,有些不耐烦道:“抓你来就一个目的,让出北地统治权,便饶你和你手下们不死。”
“做梦——”
皇甫秋翼听罢,突然笑了一声,面色又瞬间肃然起来,收敛极快;深邃的眼神中扫过一阵轻蔑,犀利的目光在元首身上来回扫了几次;掷地有声地说道:“你没有选择权,不交出统治权,本王便灭了你北地疆土。”
“皇甫秋翼——”元首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怒吼着冲向皇甫秋翼,带动铁链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但是因为铁链长度,他无法接触到皇甫秋翼,只得咆哮着吼道:“孤不会放过你的,去见阎王爷也不会放过你!”
“想杀本王人数之多,你算第几位?”皇甫秋翼冷漠一瞥。
父皇希望收复的失地,他会亲手夺回,而后返回自己应在的位子上,将命运之轮扳回正轨。
……
军队医院内,硫磺消毒的味道很重。
溪涧清舞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发白地嘴唇微抿,四肢无力,头发凌乱,一手搭在床沿,浑身上下如散架般疼痛。
即使睁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黑暗,让人分不清昼夜。
隐约间,她似乎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捡回一条命,但是眼睛却瞎了,不是么?
苦笑一声,自己至少,还是活着的。
她本以为,会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