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对不住了。”阿石脸上微带着凄楚,唇角有点下牵的嘴,此时露出一抹苦笑,凄然道。
没再多想,他不假思索地公主抱起了溪涧清舞,凭借着山顶超低的能见度,以及周围令人毛骨悚然的枯木,东躲西藏着神秘人的追寻。
好不容易从三人的视线中消失,他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跑去。
察觉到溪涧清舞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他只得一次次加快行走的步伐,虽自己已然身心俱疲。
……
山下,将士们胜仗归来,活擒敌方元首的成就感使所有人倍感自豪,随之而来的,是对皇甫秋翼——他们的大将军,产生的极高信任感,以及归属感。
歌声嘹亮,人声宴宴,更有甚者,在人潮里执起兵器舞了起来。
阿石拖动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军营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载歌载舞、动作略有滑稽的同僚们。
彼时众生兴趣高昂,根本没有人听到他吼着嗓子叫喊医护的急切声。
没有法子,他又只得颤巍巍地朝人海挪了几步,从抱改为扛着溪涧清舞;嗓子如燃烧旺盛的火苗般撕裂着他的神经,分明是冬季,豆大的汗珠却顺着衣领浸湿前胸,阿石几乎是嘶哑着朝最近的士兵呐喊去。
那人听到了,停了步子,有些不满地朝他撇来。
阿石脸色虚弱雪白,以致脖子上的血脉清清楚楚地现出来,像根根分明的青绳子。
而他双手环抱的人:遍体鳞伤的肌肤暴露在瑟瑟冬日里,青与紫,就如同罩子般大片的覆盖在这人的身上,汗珠在前额好似一颗颗饱满的豆粒,不断的洒落;看那瘦瘦小小的身形,就像一位女子般,如若不是,男人怎会这般瘦小。
“阿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捡了个女人回来?”
周遭的声音静了下来,身边人皆注视着阿石和他怀中的女子。不久,嬉笑声阵阵传来,似乎是觉得稀奇不已,平日里老实安分的阿石,原来竟是会强取良家妇女的一枚浪子。
阿石张开干裂苍白的嘴巴,微微颤抖道:“救她……”
众人皆未反应过来,倒是皇甫秋翼先一步走近,他那深锁的俊眉如那利刃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的衣服已经换掉了,长身玉立、锦衣玉带的男子迎风而立,俊朗的面庞线条分明,一双明澈的眼眸犹如寒潭般深邃,眉宇间透出一股子若有所思之色,显得深沉又稳重,整个人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令人感叹。
“阿石,怎么回事?”皇甫秋翼的声音不怒自威。
“将军,她受了重伤,需要尽快医治才行……”阿石的音调不重,吐字还算分明。
于是,没多看一眼,皇甫秋翼便吩咐道:“把他俩分别送去医治。”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将军,阿石怀中抱着的是位女子。”
此声一出,四下寂静一片。
谁都知道,一位女性擅自来到战场,按照律法来算,有多严重。
女子?
皇甫秋翼复上前细致观察。
便见这女子松松散散地歪在阿石怀里,细细地眼角垂落,阖着眼,长发随意散落肩头,尖尖的下巴,身体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处,额头被血液浸染。
怎么看怎么像溪涧清舞。
没人注意到,皇甫秋翼脑子一嗡,眼前白光一闪,眼底掠过的一抹哀伤,目光突然黯淡下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罢,只是轻轻浅浅地沉吟片刻,唯有衣袖间握紧的双手暴露了他此时心境。
“本王知晓了,先送去医治吧。”声音饱含着历经岁月的沧桑感。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绘他此刻的心情,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女子如此般牵动情感。明明是先认识珠珠的,可是在珠珠那里,他从未如此不像自己。
那种慌乱、恐惧的心情,他甚至感受到自己语气间的颤抖。
甚至会想到,若是溪涧清舞没了,若是她没了会怎样。
他不知道,却感受到那瞬间一滞的呼吸。
……
“秋翼……秋翼你作何不说话?”
皇甫秋翼坐在案桌旁,脑海中嗡嗡声一片,珠珠在她耳边耳鬓厮磨着言语,他却未有回应。
他有些恼怒,有些头痛,眸子里闪着一抹猩红之色。
他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