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道两侧,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明耀国的繁华盛世,吸引了众多外戚商人前来做生意,正午的日光铺洒在红砖绿瓦,和那色彩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都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立春刚过,眺望远处山坡上,草色茵茵;苍穹湛蓝,高深而悠远,云影横空,薄薄的云层参差低垂;道路两侧柳絮以优美的姿态,悠然从枝头飞离,飘然触落地面。
这几日,老百姓中,流传着溪涧清舞在宫中的事迹:说她在太医院做了太医,不仅医好了长公主的女儿婉莹郡主身上的毒;而且,据坊间传言,皇甫宫霆当初在“策马节”摔伤,是太医院红人、溪涧清舞的师傅——郑太医用了溪涧清舞的药方子,才让二王爷免于落下病根。
一夜之间,溪涧清舞竟是成了京城内炙手可热的名医,许多人慕名前来,希望溪涧清舞出面,为其医治。
药铺门前,熙熙攘攘。店门外患者排起长长的队伍,店内增添了好几轮人手,仍是有些忙不过来。
溪涧清舞寻了一张门口的桌子坐下,为焦急等候的患者们诊起脉来。边坐着,边环顾起院落四周,觉得这人一多,周遭确是有些吵闹的,不适合同阿石练武。
从北地遭受一劫,她丹田里的内力已所剩无几。本想着趁回京,赶紧在药铺抓几味药补补身子,哪曾想被皇甫秋翼捉去献技,又一阵元气大伤。
现如今,她只能通过,同阿石训练的功夫,恢复自身气力了。
只是这场地,亦是一大难题。
影湘宫人多眼杂,阿石不适合在那里出现;本想将药铺后院里的空地收拾一下,用来练武,而今却来了这般多的患者,便愈发艰难。
有些累了,她活动了下手腕。古叔见状,同后面仍旧排队的众多患者言了几句,众人便有些抱怨地作鸟兽散。
溪涧清舞冲古叔笑笑,心里暖暖。
她回到闺房,简单收拾了下,便徒步往太医院走去。
太医院的藏书阁,汗牛充栋,里面定有治愈内力的典籍。
除此之外……她抬头望了望晌午的天空,一片祥和。除此之外,便是皇甫秋翼身体里的寒毒,究竟用何种方法才得以根治。
她叹了口气。
繁闹的大街上,红砖绿瓦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同溪涧清舞此刻阴郁的情绪可谓天差地别。
正走着,她突然被街边一个空置的铺子吸引了去。正门洞开,在门口细细打量一番,假山斑斑点点的遮掩下,院子以水池为中心,东西两端皆为散落着枝叶的土地;院落开阔,清新闲适。
若是将土地翻修填平,前庭亦是有假山遮蔽,不失为练武一绝佳场地,她思索道。
转头瞧见门上张贴的转让告示,她即刻匆匆返回药铺;掂量了些金子,便从空铺房东那边,顺势将铺子购买下来。
在旁人无法看到的角落,溪涧清舞招回天空盘旋的苍鹰,将新铺的位置告知凌兰阮、阿石等人。
……
太医院,藏书馆。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藏书馆”。
溪涧清舞推开长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高书架与古色古香的藏书。周遭安静如斯,檀香味飘散在藏书馆的众多馆厅里,耳边似能听闻抚琴玄音,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又似八方宝气玲珑剔透。
各类典籍有序陈列在书架之上。溪涧清舞款步走到摆放着“药材”类书籍的架子跟前,执起一本开始阅读。
猛然,她听见后门外,有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听这声音,她一瞬间想到了老鼠。
皇宫亦有老鼠吗?
她有些不解。
遂,她起身朝后门走去;边走近,声音愈是大了,从细细簌簌声,渐渐放大成两人间的交谈声。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屏气细听一番,辨认出两种熟悉的音色。
皇甫秋翼与珠珠。
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秋翼,你身上毒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若是这样下去……”珠珠有些泣不成声。
皇甫秋翼声音倒是镇定:“无妨,本王会在出事之前,将一切安排妥当。”
“可今后的事情,根本说不准,”珠珠应当是抹起眼泪来,声音顿了下,又焦虑地冲皇甫秋翼道:“秋翼,快找大夫诊诊吧,不能再拖下去了。”
皇甫秋翼听闻,一阵沉默。
溪涧清舞在屋内,悄悄把后门打开一个小缝隙;正要探去,藏书馆正门突然打开,好几位太医有说有笑地移步到馆内。
“有人来了。”
电光火石间,皇甫秋翼瞥见,藏书馆后门,藏着个玲珑倩影。
是谁?
他手疾眼快地打开后门;将里面的人儿,大力地拽出来;又风驰电掣般关上后门,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被拽到馆外的溪涧清舞还未反应过来,左手臂仍携着几本打算翻阅的医书,踉跄几步,被皇甫秋翼扶着稳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