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不就是溪涧清舞本人么……
溪涧清舞本人……
她脑子一嗡,思绪闪现过千万缕惊异与慌乱,但面上仍旧波澜不惊;铃兰慧眼弯弯,唇角轻柔一笑,问皇甫秋翼道:“殿下这一说,请问这是何意?”
皇甫秋翼幽深的墨瞳有些犀利地紧盯着溪涧清舞,不动声色。密室四周散布着紊乱又粘稠的气息,令人感到不适。
末了,他恢复了不浓不淡的神色,剑眉下狭长的眼眸冷若冰霜,薄唇颜色偏淡,显得男子风流无拘,回应道:“宫主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溪涧清舞脸绽芙蓉:“听闻殿下这句,本宫倒是极有趣味。殿下您究竟是如何以为,本宫便是溪涧清舞的?”
但皇甫秋翼再未作回应了。
毕竟聪明人,一点就透。倘若他条条分明地列举推测,溪涧清舞定有法子一点点驳回。
已经被具象化的理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内心有千万般猜测,却是不肯说出口,使人无从辩解。
就在此时,溪涧清舞脑海中迅速燃起一阵风暴。
她回忆先前所有能够激起疑虑的情节,想到许是在同凌兰阮的明暗交谈中暴露了自己:在聊天时使用的密语与异于平日的眼神种种。
若是她手势与眼神,存在暴露风险,那便是有所挽回的。毕竟未曾留下明面上真真切切的实证,任何伎俩皆可瞒天过海。
她娇俏的面庞上,一双美目流盼,四下顾盼间,闪烁着几分机敏与狡黠的光芒;她那宛如樱桃般鲜艳饱满的唇角微勾,几下便有了主意。
“殿下若是,执意本宫是溪涧清舞,本宫无从解释,但——”
她有意停顿,试探下皇甫秋翼的态度。
果然。
他黝黑的墨瞳突然泛过一丝亮光,浓密的俊眉有些叛逆地突然上扬,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似乎有了兴趣。
于是溪涧清舞又继续道:“但是,本宫有法,令殿下消除疑虑。”
“哦?”皇甫秋翼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道:“本王倒是好奇,宫主有何办法?”
“承殿下前言,本宫与溪涧清舞是同一人。那若是,本宫同溪涧清舞姑娘,同时出现在殿下面前,方可证明本宫身份。”
皇甫秋翼挑了挑眉,嘴角磕着一抹狡黠又明朗的笑意:“请——”
于是她唤来凌兰阮,温柔道:“阮阮,可否请宫里太医院的‘溪涧清舞太医’到影湘宫来?”
“宫主与五王爷稍等片刻。”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密室的门应声洞开,向外看去,可不就是“溪涧清舞”!
“见过殿下,见过影湘宫宫主。”“溪涧清舞”逢人问安,样貌、身材、音色全无二致。
奇了!
纵是驰骋沙场数年,宫内外灯红酒绿看遍的皇甫秋翼,亦是被眼前的情形惊了一惊。
而后他双目微眯,目光流连在影湘宫宫主与“溪涧清舞”两人身上,炯炯有神,亮如繁星,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好似想从两人间寻些共同点。
但他犀利的目光多次扫视,面上虽是从容谨慎,却仍未有所收获。
可不。
平日里,出现在皇宫的“溪涧清舞”,也不过是她带着一副姣好的皮囊罢了。只要找来同她身材、音色相仿的影湘宫宫人,带上那副人皮面具,便可轻而易举地瞒天过海。
她方才吩咐凌兰阮去寻“溪涧清舞”之时,便是暗示,阮阮另寻一人假扮她。
毕竟,江湖里的血雨腥风,稍不留神便有可能粉身碎骨;鉴于此,为了防止影湘宫内众人身份暴露,每人皆有大量替身。
而这其中秘密,皇甫秋翼皆是未知的。
皇甫秋翼来回端详几遍,确认未发现端倪,便不再作声,一番深思宛若雕像。
没多久,许是知晓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收获了。他直起身,修长的指腹扫过腰间别的白底金边折扇,同她致谢告别。
然而,溪涧清舞是明晓的,皇甫秋翼心中,仍是存有疑惑。
精明干练又多疑如他,若是下定决心,亦或者打定何种主意,便是千万匹马,皆难以掉转车头。
这一点,同聂卡迪极为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