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南宫澈面相芝兰玉树、仪表堂堂,奈何她对他平日里,了解并不深刻,不敢妄下结论,去信任一位未曾知根知底的人。
何况她会武一事,大抵会在宫内,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除却影湘宫宫人、古叔、阿石,本应再无旁人知晓。
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俯仰一息间,自己运功的场景便被南宫澈全然洞悉。
这该如何是好?
溪涧清舞嘴唇轻抿,目光朦胧,仿佛隔着一层飘渺云雾般,令人一眼望不到心里去,更似乎有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使她浮现一种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的疏离感;她沉吟片刻,目光逐渐回归从容与优雅,对着南宫澈凝思道:“同友人间的小打小闹罢了,哪里有太子殿下行武时,半分飘然神韵呢?”
避重就轻,给对方戴高帽。
南宫澈听罢,挑起俊眉,似是受用的;末了,大抵是明白了什么,冲溪涧清舞气朗一笑,又意气自若道:“清舞姑娘在本太子面前,行为举止如此小心;还妄图通过几句美言来迷惑本太子,着实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斜刘海儿贴在额角,溪涧清舞清冷的薄唇微抿,标志的鹅蛋脸上,浓密睫毛宛若含羞草般微微卷翘,一双清澈又神秘的棕色眸子闪过一丝讶然。
掩饰被揭穿,她也未曾透露多余表情,仅仅回应一个明媚的笑容,清纯无比,超凡脱俗:“凡事皆逃不过太子殿下的慧眼。”
能够上位太子之人,果然如此般,卓尔不群。
可这也意味着,她会武功之事,已掩盖不住。
“清舞姑娘不必如此忌讳,”南宫澈一幅文质彬彬貌,嗓音醇厚道:“本太子愿以宫位发誓,对溪涧清舞姑娘绝无半分恶意;只是因为姑娘长得同母后极为神似,遂情愿亲近罢了。
“若是对姑娘产生了不良影响,本太子甘愿,就此别过。”
不良影响?溪涧清舞笑笑。
不曾有过。
非但没有任何不良影响,她反倒处处能获得南宫澈的保护。
他之于她,就如同一位温文尔雅的兄长般,友善和睦。
溪涧清舞叹了口气,回应南宫澈道:“未曾有任何影响;反而舞儿,要万分感谢太子殿下无时无刻的关心与照顾。”
南宫澈笑了笑,顺势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不过本太子认为,以姑娘的武功,倒是能够报名朝廷几月后开办的‘选拔大会’了。”
溪涧清舞听闻,垂目,作冥思状。
确乎如此,这是她从前未曾考虑到的。
只是……
明耀国素来以男子为尊,历史上从未出现任一女子,打破束缚,参加大会。
似是洞察了溪涧清舞的顾虑,南宫澈嘴角噙着笑意,神秘莫测地凑近她耳边道:“姑娘定是听闻过,‘扮装’吧。”
扮装……她思索一番。
扮装!
女扮男装!
溪涧清舞是现代人,前世亦是饱读诗书的文学爱好者,其中众多小说不乏巾帼英雄女扮男装,血染沙场,为国鞠躬尽瘁之事:例如花木兰,例如张凤仪。
她眼前一亮,嘴唇咧开,扑哧一声笑出来,面庞绽放出春花般灿烂的笑意,显得她明艳如花,楚楚动人。
“便是如同花木兰一般。”她喃喃道。
“正是。”南宫澈点点头,望着她娇艳的面容微笑。
两人笑着笑着;风驰电掣间,溪涧清舞发现了一个问题。
“殿下怎得知晓花木兰为谁?”她诧异万分。
他倒是不以为意地反问:“那位救大帝与歹人阴谋之中的奇女子么?”
于是溪涧清舞便更为震惊:“殿下从何而知?”
花木兰,是文言《木兰辞》中原型,本为公元南北朝时期乐府民歌;在这架空的时代,本不应当为当前朝代之人知悉。
“母后曾为本太子讲过英雄木兰的故事。她曾说此番事迹,是仙人托梦所授,目的是教导本太子尊重女性,为求男女平等而贡献力量。”
“……”
溪涧清舞眼前浮现出懵懂又童真的太子殿下,因为母后的一番言语而似懂非懂的可爱表情。
只不过,在这略有几番趣味的情形背后,却彰显着另一个问题。
南宫澈的母后,难道是同她一般,从现代穿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