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皇甫宫霆瞥了珠珠一眼,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轻视跟不屑,他不再装了:“您认为,单凭她三言两句便能诬陷本王吗?”
“自然不是。”
“既然如此,珠珠小姐,”皇甫宫霆清声哂笑,递过来的眼神耐人寻味:“请你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毕竟本王从未指使你去过下毒。”
珠珠双眼突然迸射出凶狠来,凶狠没能收敛住,连带着杀意都漫了出来。末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她抬头,发出仰天长笑。
发什么疯?
皇甫宫霆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去,珠珠一双饱含冰霜与杀气的黑眸,深深地盯着他看,盯得他心里发毛。
“民女手里……有二王爷传达命令的密信。”
既然皇甫宫霆先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她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像她这样的卧底,原本应当在看过主人传递过来的密信之后立即将其销毁,但真相是,她把每一封信函,都趁着皇甫宫霆不备之时,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以便能在,像今天这般进退维谷的紧急情况中,拿来应急。
她赌对了!
看到皇甫宫霆那由吃瘪转为愤怒的表情,她心中,扬起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感。
皇甫宫霆被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大殿中央,他望着珠珠,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眸色深沉,里面正燃起熊熊大火。
他被她算计了一道。
他就不该重用这个女人,要不是为了他“深情”的五弟着想,他早应该,在她跪于地上,颤颤巍巍的双手摸向她雍容华贵的兔毛靴之时,给她重重一击。
……
皇甫秋翼仍然感到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无边的苦涩将他淹没。
他不敢相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他在西陵国作质子的第一年便与珠珠相识。这么多年,两人相互依偎相互扶持,他才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岁月那么、那么长。他俩积攒出无数的默契相知,沿路行过的,铺散人间的,皆是他们的故事。
无情客一生回首的温柔夜色,有情人合眼见到的最后月光。青梅竹马象征的不是心头血或朱砂痣,而是雪落梅花时极其短暂的,晃神的一霎那。
而如今,他怔怔地注视着珠珠瞪大眼睛、目眦欲裂的样子,又看到她一改往日贤良淑德、言笑晏晏的模样,面上浮现出的愤怒、不甘、报复过后的快感、猖獗的种种神态,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使者一般,恐怖骇人。
这不是他认识的珠珠。
转念一想,十几年了,他真的认识珠珠吗?
她是皇甫宫霆的卧底,以假的身份接近他,并利用了他,现在丑恶的嘴脸撕开,她狞笑着,站在他尊严的最高点,告诉他往昔的点点滴滴都是他的幻想,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都是不真实的,都是虚假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
溪涧清舞站在皇甫秋翼身侧,目睹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望着他受伤的模样,她心中满是心疼与怜悯,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他力量,眼眸中闪烁着关切与疼惜的光芒,仿佛想要为他承受所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