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撑着伞,不二走在他身边,心里却如着雨打的黑夜,开始变得不宁静了。
不二突然开始想,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多余。他明明很了解手冢,那些话不需要他说,手冢也明白。可是不知为什么,从刚才看到松浦从自己的身边飞奔过去的一瞬间,他的心里产生了莫名的不安。
“我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不二在心里嘀咕。他抬起头去观察手冢此时的态度,却忽视了不远处的水洼,他一脚踩了上去,没想到被水洼掩盖的砖石下面有一个不小的凹陷。他像是一脚踩空了一样,差点跪在地上。
手冢及时拉住了他,才让他不至于单膝跪地。
“小心点。”手冢说。他俯下身子,拍了拍不二裤管上的雨水,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谢谢。”不二跨了一大步,绕开了水洼,继续往前走。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手冢问道。
不二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刚才开始,他就开始惊讶自己竟然会主动去在意一个人的心情。他承认曾经的自己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对别人的感受的在意也只是浮于表面,难以走进心里。就算是他很在意的手冢,在学生时代也没少被他自我个性的发言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越前比赛的那个下雨的午后,他承认他对手冢的问题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叛逆心理,他的虽然语气平淡,但是那带着点儿自我情绪的话确实有点儿不顾手冢的感受。
作为队长手冢有权利对每一个球员的状态提出自己的看法。面对不二,他总是没办法说的更加直白。他思来想去还是采用了一种委婉的问法,但他没有想到不二表面平静的语气里隐藏的情绪波动会如此之大。
那天之后,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询问的方式还是能够更加委婉一些,将个人情绪彻底抽离出去。可是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比当时更加合适的办法。
不二也在之后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但却从未考虑过要不要重新解释一番。但是这一次,那些话一说出口,他就开始注意起手冢的反应。他刚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翼翼了。但是又转念一想,他在乎手冢的感受,这并没有什么错。
“我在想,刚才在图书室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头了。”不二苦笑了一下。“其实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步调,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遇到松浦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总觉着自己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抱歉,我可能说的有些多余了。我......”
“没有的事。”手冢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不二。“你作为顾问,会考虑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作为教练,我有必要参考你的建议,而且,我认为很有参考价值。”
“啊,哈哈,啊对啊,哈,这是我的工作啊。”不二干笑了两声,在心里骂了一句“呆子。”感情自己刚才的多愁善感才是多余的。
之后的短暂路程里,两人没有再说话。不二表情淡然,但心里却闷得要命。手冢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着不二,直到回到办公室。
不二打开办公室的门,跨进屋子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木头啊。”
手冢跟在不二身后走了进来,他听到了不二那句叹息的嘟囔,关上门之后,说道:“在生闷气呢?”
“生闷气?生什么......”不二回过头,却一下子撞进了手冢的怀里。
“还说不是在生闷气。”手冢说:“你大概刚才是在期待另一种说法吧。比如......让我想想......”手冢假装思考了几秒,然后将那些被换掉的话说了出来:“周助,我知道你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谢谢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有关于我的责任的事情,你能够主动在意我的感受,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就是保持沉默?”
“那当然喽,要是在你摇摆不定的时候说错话,可就麻烦了。”
不二终于意识到,手冢这个家伙原来都是故意的,故意装出一副榆木脑子,实际上还真会扮猪吃老虎。
对了,不二想起来了,面前的这个家伙是擅长钓鱼的。
“你不也是在小心翼翼的嘛。”不二轻轻的拍了一下手冢的后背。“抱歉,之前在队员休息室说的那些话和人情绪有点儿重了,当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哎呀,你还记得。”手冢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要是我没有回来,恐怕我这辈子都得不到雄大人的道歉了呢!”
不二上一秒还沉浸在懊悔当中,但听完手冢的话,他马上就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他抬起头,咬了咬牙。“混蛋,你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