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可怜母女成亡人
《列子汤问》中有“偃师造神奇木偶”,《乐府杂谈》中也有记载的“陈平用木偶美人解冒顿围困刘邦“故事”。
在我华夏国,木偶的种类繁多,最早的木偶是和丧葬俑有关,“以俑殉葬”的殉葬制度,在春秋战国之时就已经出现了,“俑”其实就是“人殉”的意思,所以孔子“谓为俑者不仁”,俑,偶人也,有面目机发,有似于生人,无性灵。
渝宏埜想“这滩戏木偶,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主角般闹事的,因为并无性灵,多数只是提线木偶、丧葬用、戏俑,但怎么这里的,和老吴纠缠上了,从老吴的那一声叹息中,或许已经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他认识这个滩戏木偶。”
“是的,这吴老爷,怎么能不认识我呢,说起来我还是你找滩戏艺人给精心雕刻出来的呢,当时你说要把我送给你最最可爱的女儿,我于是主动配合着匠人的雕刻,而我其实是块灵木,正如汉代张衡《冢赋》“曲折相连,迤靡相属,乃树灵木,灵木戎戎,繁霜峩峩”中描述的那样,我是骄傲着的,连个鬼脸都不想给你那丫头做一下。
直到有一天,俏儿那小妮子,再一次用小手,蹲在地上,帮她的妈妈洗完脚,哄她上床睡觉,然后才靠在她身边,把我抱在胸前,目不转睛的看向工地的天花板,轻轻的问我“听其他叔叔说,我爸爸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好看”
我仔细的看了她,分明是最美的哪一类脸庞,在我们苗家,运气好的话,在古代,是配得上嫁给苗王的那种,但我不能言。
第二天,俏儿,就拿着我,去工地上问看门的大爷,“大爷,我爸爸去哪里了,我鬼脸的木偶朋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要找他去,我妈妈脾气越来越怪了”,然后她撸开袖口,有被掐的指甲印。
看门大爷只是说了声“我的俏儿,大爷挣的钱,也是你爸爸给发的,他不是不要你们了,而是有事必须得回BJ,你想想,你和你妈的这吃喝可没人亏欠,还不是因为他在管,这能叫不要你们”
但俏儿这妮子,仍然并不释怀,她更相信我的话,于是找到工棚里一个是不是“当当当的”给他一个硬块方糖的叔叔问去“我的老叔,要怎么样的,才能让我的木偶开口,我不喜欢我爸叫我丑幺妹,你能和他说说不?”
虽然是夏天,但贵州山地的这里并不热,穿着手织毛衣的胖叔语气柔和的对俏儿说”你爸这还不是怕你长不大,故意这么胡说的呢,是怕你被小鬼捉了去,他没幺妹了,你看你长得多好看啊,长大了兴许比你妈妈还漂亮呢,哎,遭孽啊!至于你问我,木偶开口这件事嘛,我还真知道一些皮毛,听我们老家的老人讲,是要滴血养它认亲的,它也要吃饭啊,一来二去的和你处熟了,还可以帮你跑腿办事挡祸避灾,甚至保护你呢,你看你的木偶表情好生动,幸好是白天,如果放在晚上我还不怎么敢看呢…”
就这样,遗传了她母亲天性善良的俏儿,在工地,在一天天的思恋着自己的父亲,年复一年里的黑夜白昼,一边学习一边照顾着母亲,逐渐的长大,又出落成一个我们苗家的美人。
我以为,命运总该对这么一个好姑娘,好一点吧,毕竟在你们那些年的工地,已经变成了厂房,厂房外有房舍聚集,形成了广场和居民区,最后变成了一个因为能源而新建出来、规模数万人的山巅之上的城市。但事实并非如此,不仅罪恶在循环,悲剧也在轮回的上演,就像戏女薛邡乙坎坷命运一样…
俏儿的母亲,在痴呆傻愣的状态下要离开人世了,娘舅家还是来了人,问她“”可还有心事未了,你说出来”
你说也怪,见了亲人,她居然就不疯癫了,只是目光转向哭泣着、梨花带泪的俏儿,老娘舅说“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来之前问过族长,如今你的女儿,是可以进山寨的”
并抱歉的安慰俏儿的娘:不要怪爸妈哥嫂心狠,你当年少不经事,不听话、非要来工地打零工、惹下未婚生子的祸端,我们在寨子里可是毫无脸面,但这些年你受的罪,我想老天爷也看到了,已经补偿赎罪、不亏欠了,你为人已完一世,祝略(阴界最高者)要招你上天,你安心去吧?
当俏儿的娘合上双眼、断了气,老娘舅,还是让在外面等着的寨邻,片刻也不想耽搁的,把自己的亲妹妹给抬走了。
“前后左右洒牛角酒三次,同时门外地炮三响,亡人回乡,女儿跟随,为你敬酒,上路”
这时候,大厅里面,以成颖初为代表女人们,已经哭成一片,对,就是一片,渝宏埜因此问道“除了颖初、戏女阿姨,还有谁在这里哭泣”
“还能有谁,苦主俏儿啊”,上半身已经凝聚成型的滩戏木偶幻影,不觉冷冷的笑道。
渝宏埜,这,心头一惊,糟糕,难道这是在梦中,要么这俏儿只怕也是…他开始掐指算来,但毕竟这里是离俏儿黔州数千里之遥,又纵横山地峡谷云雾遮挡,只能大致感觉到,原来俏儿,也亡了…
“你知道最后俏儿妈妈,对俏儿最后耳语暗示的是那几个字吗,是我继续讲,还是吴爷,也请和我们大家,说说您自己这个当代陈世美,是如何到了BJ,成就了这风光富豪”,滩戏木偶幻影的鬼脸,再次转向这个吴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