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何还不出城,老板娘不是说您急着离开吗?这是要带小的去哪儿?”
马车上,秦平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车外,不解地问。
苏剑阁轻轻掂了掂腰间别着的钱袋,一脸笑意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别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小的,看样子我比你大,你叫我苏哥,我唤你一声秦老弟。”
秦平顿时摇了摇头,说道:“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已经三十好几了,公子怕是连及冠礼都还没过吧。真要叫的话,该我叫你苏老弟。”
苏剑阁一愣,这小子看上去比自己都小,竟然已经三十几了,也太不可思议了。这般驻颜有术,要让中庆州上京城后宫里的几位见了,还不得羡慕死,指不定要被抓去当个小太监,以代养颜留春。
说起来,苏剑阁曾听闻冲盈观的老道士说过一句话。
鬓发未斑缘有术,红颜不老为神通。
如此说来,这家伙保不准还是个世外高人呢。
苏剑阁想到这儿看了一眼秦平,但是瞧见后者一脸憨厚的模样,再想起方才他在南帛衣客那见钱眼开之相,苏剑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老弟就老弟吧,都一样,差不多要到了,准备下去吧。”
顺着马车前行方向的街道,不时有着大笑声和怒骂声从角落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里传来,偶尔有路过的人也是微微投去一眼,随即唯恐避之不及地快速离开。不久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此处。
“这是?”秦平在苏剑阁的示意下推开门,随即忍不住一声惊呼,“赌......赌番摊?”
赌番摊,是淮牧民间比较流行的对赌方式。桌子中央设计一方块,坐庄各边分别标示一、二、三、四。庄家抓两把小的豆子或其他小东西,然后用一个碗、杯随机盖上部分;赌者猜该堆用四除后剩下为多少,并将注下在所选数字的方块边。下注后,庄家即翻开盖碗、杯,用一根小棒每次移去四个小东西,直到最后剩下四个或少于四个为止,这就是胜者的数字。
秦平推门而入后,庭院里映入眼的全是这样的赌摊,至少有着八处,每处摊子前面都是围满了人。
“这次出来比较急,虽然带了不少银子,但是此番路途遥远,日子也不短,怕是仍不够花。更何况方才给秦大哥的那张银票,也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大数额了,咱们就先在这里把一年的所需弄到手。你别看地方简陋,这里的赌注可以说是城内最大的了。”苏剑阁嘿嘿一笑。
“苏老弟,这东西你真的有把握吗?不会把钱输光吧?实在不行,我把那银票还给你?”秦平小心翼翼地问。
苏剑阁摇了摇头,笑道:“在我们那边儿,我可是出了名的逢赌必输,况且给出去的票子,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但是这次嘛,我可不是来赌银子的,走,你跟我进去。”
“二位爷要不要也来试一试?指不定赢个盆满钵满回去。”一位看似是管事儿的中年男子见到苏剑阁后眼放精光,一脸笑意地走上前来。
能知道这个地方的公子哥不在少数,但是像苏剑阁这般衣着和气质的,确实不太常见。混迹赌圈多年的人,眼力自然是不低的,哪能放过这样的肥羊。
苏剑阁摇了摇头,淡淡道:“董胖子应该在这儿吧,叫他出来。”
“董胖子?”那人一愣,紧锁眉头想了想,随即惊呼,“董.....董三爷?”
见苏剑阁点头,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公子,董三爷他这两天的确在这里,但是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儿,待三爷回来小的可以代为转告。”
敢叫董浩董胖子的,不是找死,就是真的有着不小的背景,就算不知道苏剑阁是哪一者,他都是不敢去赌的,万一真是比董三爷身份还要尊贵的人,自己可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出去了?”苏剑阁眉头微皱,随即递给那人一张破旧的信纸,冷笑道,“派人去找,把这个交给董胖子,叫他一炷香之内赶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这......”那人迟疑了一下,见苏剑阁镇定自若,只能一咬牙道,“好,我就相信公子了,希望公子不要戏耍小的,没有急事儿还打扰到董三爷的话,小的可就要脱两层皮了。”
“你放心去就是。”
玉脂楼是仙坞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女子面容和身材都是一流,一些寻常的富家公子和官员也很难进去,只有身份背景达到一定门槛才可入内。
此时玉脂楼的某间房里,一身肥肉的董浩半躺在床上,左右各有一名衣着暴露,脸带媚意的女子扑在他怀里,手里分别拖着酒杯和果盘,两名下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一个少年?后果自负?哈哈,我倒要看看,在这龙鳞州,到底是谁有胆子说这话!一会儿你回去,把那人手脚打断,带来见我。”听完两人的话,董浩不由冷笑道。
“三爷,那这信?”
“拿去烧了吧。”董浩淡淡地说。
“是。”
两人浑身一颤,对视一眼,不敢多言,内心只有苦笑,看来果然被人耍了啊,回去不知道会被怎么收拾一番。
“慢着!”董浩双眼死死盯着那封破信,略微觉得熟悉,但却又记得不太清楚。片刻后,他猛地推开身上的两名女子,一把抓过那封信,连滚带爬地下床来大叫道,“我草他娘的!快备马!”
送信之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是是是!”
院子里的人早已被清散了,苏剑阁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一旁快要烧完的香,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突然一个胖子猛地推开了门,面色通红地大吼道:“人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