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国崛起（1/2）

十二年前，阿尔卑斯山脉。

雪原一望无际。安德森·哈定回头看了看自己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如同一缕丝线般的足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还要再走多久。雪莉把目标地点的坐标发到了通讯设备上，但几天前他遇到了雪崩，等到整理装备的时候，通讯设备已经完全离线了，安德森只能估摸着方位寻找，而前方不远处的火光让他又找回了自信。

一股股逼人的寒气袭来，安德森觉得寒风像穿过轻纱般穿过他厚重的保暖服，雪很深，仿佛每走一脚都会陷下去。前方不远处露出一个洞口，安德森认为那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洞内有亮光，周围冰锥的形状也像是经过人为雕刻的。

有人在洞口等他，默默地站在那儿。

“您好！我是来接受任务的！”安德森·哈定咬着牙喊道，说每一个字都有寒风刺进喉咙。

那人背对着地平线的曙光，只能看到黑暗中一双闪亮的蓝绿色眼睛。他身着哑光的银色铠甲和飘逸的黑色披肩，银白中混着金色的头发在头顶上不经意地绾了个结，剩下的在寒风中飞扬。

“你是安德森·哈定，我知道你。”那人微笑着对他说，“从一开始，我就认定黑刃团的下一任领袖就是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的荣幸。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艾萨克·牛顿。黑刃团的缔造者。”

安德森·哈定惊愕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您！真是难以置信！我很惊讶——”

“是我没错。”艾萨克·牛顿转身径直走去，安德森·哈定紧跟着他走进洞里。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安德森感到一种幽闭窒息的恐惧，随着向洞内深入这恐惧渐渐增大，微弱的火光中，安德森打开了手电筒，才看到他们面前是一个宽敞的走道，走道成一个平缓的坡度通向地下深处。

“雪莉·柏金是我的女儿，我无比地相信她的直觉，所以我无比地信任你，安德森。我知道你为组织付出了很多，请明白我也一样自豪。”

安德森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前辈，您女儿也是，大家都是。”

“但愿我还能为这个事业多做些。”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前辈——您失踪了很多年，我们都不确定您还活着。但我相信您一定没死，只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了，看来我是对的。”

“恐怕我就快离开人世了呢，毕竟许多个世纪前，我已经死过一次，他们在我的墓碑上镌刻着：让人们欢呼这样一位多么伟大的人类荣耀曾经在世界上存在——多么可笑的事情。我的理想全然没有实现，之后那段时间过得很漫长，我本来想要一举推翻破浪兄弟会，但事情真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大家都以为我疯了，说我精神分裂、汞中毒什么的，但都没有，战争结束以后，我就躲到了这里。”

眼前的空间突然扩大，手中的电筒射出的光柱失去了目标，仿佛从隧道中来到了漆黑的夜空之下。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到手电照在高处的光圈，只是照到的洞顶很高，光圈变得很大很暗，看不太清楚。他们的每一个脚步声都引起不止一次的回声，安德森根本把握不住这个地下洞厅有多大。

光线能照射到的地方，安德森都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他看到一些神秘的壁画和石雕，混杂着欧洲中世纪和拉丁美洲的文化风格，部分雕痕已经被风化磨平，似乎这个地下洞厅已经存在许久。

“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牛顿告诉他：“这是黑暗维度旅者仅存的遗迹，一座恶人与放逐者的失落之城。许多个世纪之前，来自黑暗维度的旅者就是在这里将宇宙的真相传授于我，并让我在这个宇宙建立一个组织，共同来迎接黑暗之神的降临。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就是黑刃团所有力量的源头。”

“我不明白，我一直以为……从一开始就以为，英国威尔特郡的黑刃城堡才是最初的地方，您所说的一切我都不明白。”安德森·哈定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他意识到自己知道的事实在太少了。

艾萨克·牛顿露出严峻的神情，背着手挪步到黑暗里，“你不需要明白，我的孩子。你只需知晓，你是我们的信使，是肩负起组织重任的新领袖，我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现在轮到你。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了你吗？因为雪莉和我都发现，你和我实在是太像了——才华横溢，成就卓越，有着自己的信仰，始终保持着虔诚，有的时候会封闭自己，变得偏执、顽固、压抑、晦暗，让人捉摸不透，你要知道，我们的孤独是最本质的天赋，真理是沉默和冥想的产物。所以我坚信，既然我们都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应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况且有些路我已为你铺好。”

安德森·哈定陷入沉思，他再向前走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黑暗中隐藏着活物。

瞪大眼睛才能看清，那是个面黄肌瘦、如同骷髅般蜷缩在石雕下的老人，双眼已经翻白，干裂的嘴唇周围挂满了腥臭的血丝，他的四肢甚至被沉重的铁索固定在一起，就像是一具受尽蹂躏的尸体，但如果凑近一些，可以听到他虚弱的呼吸声。

牛顿注意到安德森的惊恐，然后说：“那是诺查丹玛斯，神奇的预言家。”

“您囚禁了他？为什么这样做？”

“准确来说，诺查丹玛斯在帮助我研究一种算法，一种能够对未来事件精确预测的先进算法。最初的设想是拉普拉斯提出的，但我的想法比拉普拉斯要宏伟得多。”艾萨克·牛顿告诉安德森，“这是一个能够用意识操控现实的机器——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唯心主义，但它的确能够起作用——一股美妙而无比强大的超现实力量。在机械宇宙的庞大且精妙的计算当中，我窥探到了未来的种种可能。”

“那些可能是什么样的？我们成功了吗？”

“你失败了，我们都失败了。是不是感到很出乎意料？但那是命运的必然结果，我曾试过操控命运，用一台拥有宇宙本源之力的末日引擎摧毁我们所熟知的现实，但那也几乎让我失去了一切。因此这次我只能将重任放在你的肩上，为了让你有更大的概率操控自己的命运，我破格制造出了这个现实修改机器，然后让你在伦敦核爆中逃过磨难，以更强有力的姿态去征服这个世界。”

“如今的你已经获得一个崭新的人生，你的记忆会出现未曾经历的画面，但你绝不要忘记真相。一定要坚强，明白吗？不管怎样——不管你今后经历了什么，都要记住，你来自黑刃团，你是我们的英雄。这就是你的使命，坚守你信仰的真相。”

时至今日。

安德森·哈定浮想联翩，他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站在旧金山基地指挥中心的核心控制台前，他曾参加战争，担任联队中校带兵冲锋；也曾掌握科技公司的经济帝国，甚至在教育界也掺了一脚。现如今，安德森站在这个位置上，恐怕没有人会去否认，因为他已经足够优秀。

身着黑色特工制服的瑞秋·加德纳来到安德森·哈定的面前，打探起这位昔日战友——新任指挥官的脸色后才开口：“安德森，你……没事吧。”

“抱歉，瑞秋——我只是在思考。”

“我不怪你，这的确很烦人，不知道哪种情况会更糟。我在地图上看到那些用来警告的红色圆点——或者说我们已经看到它们一个多月了，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最先是纽特市，然后是俄罗斯的暴动，再然后是巴基斯坦和卡塔尔……我经历过很多坏事，但这次感觉不一样，就像末日了。”

“不。”安德森看向瑞秋然后坚定地说，“世界末日不该是这样的，让我们将它们一次解决。”

“那好，我来汇报一下最新的情况。由于纽特市的时空裂缝影响，那场本存在在预测中的陨石雨的撞击概率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五了，专家说它们撞击四小时内就能消灭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生命。更糟糕的是，我们最好的对策——行星护盾，几天前被黑刃团的恐怖分子潜入星际前线的行星护盾总台袭击破坏了。我们在尝试与那里恢复链接。”

“但我们有应答了。”安德森·哈定自信地转过身，触摸开启通讯设备。

“信天翁，你们那里现在的情况如何？”

“呃，如果这是自杀式的任务，我很高兴汇报我们执行得还算不错。”通讯设备里很快传出来“信天翁”佩德罗•维尔修斯的声音。作为星际前线空军一名近地轨道飞行员，佩德罗带领的先遣战略部队欧米茄分队正驾驶着星际战斗机用激光和核弹把近地球空间中的那些陨石块都清除掉。如果有必要，他们将会对陨石雨启用反物质型热核炸弹。

“我们现在就等着总台启用环绕地球的行星护盾系统，只需要坚持到护盾修复了。现在陨石块很密也很多，但我们都想要试试。”佩德罗继续说。

“我听到了。佩德罗中校，坚持往，你会很高兴知道我已经派了精英干将去解决护盾修复的问题。”安德森·哈定说着转接到另一条通向行星护盾总台的线路上，“师霖，你们进展如何？”

“呃，现在还没有触发别的警报。此外，这是联合政府的工作，炸弹造成的损失我没办法确定有多少来自误判。”师霖边焊接电缆边回答道。

“我们会修复并让它重新运行的，指挥官，重点是那个……”站在师霖身旁辅助工作的美籍日裔科学家山崎信弘说。

“相信我，山崎，我比谁都懂。我们一切都好。”安德森·哈定打断了山崎信弘，然后直接挂掉了耳机转向身旁皱着眉头的瑞秋，“接下来我们来看看别的问题……”

瑞秋·加德纳从全息屏幕放出一些数据信息，包括战略分析图和形势地图，各种颜色的曲线蔓延在图像上，让人眼花缭乱。“这边是我们的目标。黑刃团现在已经完全由秘密活动转入大规模袭击，他们的雇佣军队入侵了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当局已经投降并交出了联合政府委托保管的钥匙——包括十六枚被认为已摧毁的叛军核弹头的发射密码，现在如果不承认黑刃团的统治，他们就会威胁对中亚和东欧地区进行打击。更槽糕的是，我们在巴基斯坦的基地——移动堡垒，在雷达上消失后完全失去了联系，已经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过任何辐射标记，专项卫星也离奇地停止了工作，但最担心的是黑刃团已经启动了一枚弹头——因此我们派出了最后的舰队，还是雏形的‘蹊径计划’移动堡垒，前往现场确认并解决问题。”

安德森·哈定微笑着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的他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安德森一直都是战略大师，但这次不再被慈悲心所束缚，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一次次完美的袭击，让可怜的人们即使多线作战却也首尾难顾，因为他们已经屹立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滋味。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安德森·哈定。

“妈的！达到四级警报！我们刚刚失去了鹈鹕将军！”佩德罗·维尔修斯撕扯着嗓音喊道。就在半分钟之前，“鹈鹕将军”瑞安·尼尔森所驾驶的星际战斗机被反物质炸弹炸出的陨石碎片击中，撞击使飞机座舱瞬间汽化了。

警报声响彻整个先遣战略部队，如同来自黑暗太空的万鬼哭号，显示界面从半空中像雪片般疯狂地跳出，显示着已经突破防御系统的来袭陨石的大量信息，但没有人来得及看了。从警报响起到来袭的陨石撞击爆炸，只间隔了三秒钟。

佩德罗疯狂地调转飞机的方向，他握紧手柄胡乱发射了几枚质子鱼雷炸碎陨石，然后启动离心蒸汽融合器和电离反应堆提供全部能源进行反向加速，引擎前方以微孔刃制造的冷却翼片剧烈地颤栗着。佩德罗熟练地启动战机的偏导护盾发生器，通过催化过程产生基本的护盾矩阵，让其沿偏导护管分散在战斗机的表面——在这场惨烈的行动中，佩德罗·维尔修斯是极少数的幸存者之一。

“指挥官！我们需要护盾！”佩德罗几乎吼破了喉咙，那声音很快传到通讯系统当中。

安德森·哈定迅速抬起话筒，“听到了吗？师霖博士！山崎信弘！”与此同时，师霖和山崎信弘正忙得汗流浃背，电子激光器喷射出的火星还在四处飞溅，山崎的胳膊被放射性烫伤了。

“哦，拜托！我们正在努力，这些损坏有点严重——很抱歉，指挥官，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师霖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指挥官，长官——秘书长在线找你。”一名青年特工捧着移动屏幕赶到安德森·哈定面前，那上面正显示着联合国秘书长严峻的神情。

“安德森·哈定指挥官，我相信你和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形是一样的，各成员国领导人均已经转移到安全地点，情报部门要求我也一样，我从未想过会经历这样的事情，陨石雨撞击，黑刃团暴动，现在又有报道说大批黑刃团成员在英美两国境内活动——麻烦太多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联合政府将这紧急状态交由联合国际防御部队全权处理，意思就是你作为联军最高指挥官，立即接管指挥联军及各成员国部队的全部执法力量。世界交给你了，安德森先生，我不觉得现在有谁比你更应该担负这个责任。很欣慰我们曾为此做过准备，并让你接替约翰尼担任指挥官。”

“谢谢，秘书长女士，但我诚心地期盼这一刻永远也不要到来。”安德森·哈定面无表情地说。

“我也是啊，愿上帝保佑我们。”秘书长挂断了视频通话。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人了解这确实是一切的终结，可怜的人们以恐惧之名亲手献出了自己所信仰的一切。但安德森·哈定绝不会就此罢手，一点都别指望，对安德森来说，一切才刚开始。

安德森·哈定开始全线广播：

“听我说，联合国际防御部队的战士们，我们都知道这一天可能会到来。如今我们之中最优秀的都不够用，恐怖势力也过于强大，但真是这样——如果我们气数已尽，我想请求大家，让我们留下些东西吧，一份象征、一份遗嘱……我们要给未来看看，为了保护它我们有多么努力。让可能的幸存者们铭记：我们从未放弃希望，我们为了保护他们已然竭尽全力。我要你们找出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意志，我要你们比自己任何时候都强大，就算这是最后一次……”

（第一阶段，地面军事系统，目标：获得联合国际防御部队全部指挥权限，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