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南梁先帝刘盛幕府,辅佐梁武帝刘盛统一南国三州之地,最终形成了与北祁朝廷对峙的局面,帝王之业成,同时也稳定了南国黎明百姓的心,绥想身退修道,于是再南梁政和三年上书梁武帝请辞归隐梅山,回梅山天擎宗道观潜心修道。
武帝心中虽有千般难舍,万般挽留,奈何道平宗师何嵚心意以绝,以金蝉脱壳之计脱身南梁朝堂,离开了武帝身边,木以成舟,水到渠成之下,武帝只好准了道平宗师的辞书,准他回梅山天擎宗道观修道。
宗师回山,同时一并到来的,就是这南梁无上的盛宠,先帝敕令,重修天擎宗梅山道观为道平宗师道场,立天擎道宗为南梁国教,天擎宗才有今日之盛大局面。
道平宗师虽说归隐山林,潜心修道,可南梁每逢大事,先帝刘盛总不忘遣人垂询,盼宗师利用道宗预知前事之术,给予指引,多年下来,下自成蹊,形成了这南梁皇朝逢事,必垂问天擎宗道平宗师的习惯。
先帝如此行事,新帝亦然。加之,南梁成帝刘安新立不过两年有余,处在外有北祁朝廷对立,内有世家大族争权的局面下,成帝行事谨慎,遇事揣测无衡,这种境况下,忠心耿耿,与世无争的前朝老人道平宗师,自然成了成帝需要倚仗的人。
了苦大师听完两位师兄弟所谈,若有所思的开口说到:“师兄,师弟,天有异象,星曜变化是大征象,怕是这两朝三州之地,不少人都已知晓,就是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了苦大师所想不错,星象变化之事,最关心的,首当其冲是皇家,接着就是各世家大族了,他们关注星象变化后面发生的事,特别是能改变天下的事,以便于事出之后,他们能提前在天下局面变化前为自家谋划,为家族的将来做打算,所以此时,各世家一个个揣测天意之余,都静观此事发展。
接着再关注此事的就是精通观星之术却自称方外之人的人了,他们虽然自称方外之人,却不免与皇家和世家牵连,这其中的有些有德之人,还关心着,这天下所有人的疾苦,虽说是方外之人,可是又有谁能完全脱出俗世之外。
南梁天擎宗天文台,道平宗师及其门下亲传弟子,八人观星曜星辉之事后,道平宗师静立沉思,其七位弟子纷纷猜测征象。
同时,巴矩二州,苗疆大巫祝寨柳月观星曜变化后,心中不安,正下令让其余部落的巫祝前来,召集他们,打算用这苗疆特有的巫术,离神之术测其吉凶。
了难大师听了苦大师这样讲,心中满是被这席话提及的顾虑,心有戚戚的开口讲到:“了相师兄,了苦师兄说的话不无道理,观星之术,观以知事,北方禅宗、南方道宗和西南巫祝,倒是不用担心,毕竟我们都是方外之人,可皇家,世家之中,却不乏别有用心之人,我怕这星曜变化之事,被有心人利用,成了这为祸天下的开端。”
了难大师阐明心中所想,了苦大师觉得了难大师所言不虚,于是两人纷纷看向师兄了相大师,想看师兄态度,同时听了相大师解析。
了相大师懂得两位师弟的担忧,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无相寺对皇室赐奉和世家捐奉,不请驳,亦不感念,对于所得侍奉悉数拿来普济天下灾民。同时,了相大师还归劝寺内众弟子,除了份内之事,如参与皇家年内法事和为世家做法之外,不可与之太过亲近。
众人谈话间,星象再生变化,巨门星由明似火,变的逐渐暗淡了下来,似乎回归了正常,这一来一往,不过整二个时辰。
梅山东山山道,循道上山的年轻人及老者,年轻人身穿黄白色夔龙样华服,头戴金制发冠,簪一白色凝脂玉发簪,两须长发由鬓角顺滑垂下,整个人身行峻拔,剑眉星目,不过,眉宇间却无少年纯真之感,多是忧愁。老者身著藏蓝色简略刺绣福字华服,不似年轻人华贵,却多了些肃穆之气,除了穿著不同之外,老者长相亦颇有特点,面如长冠,眉似兰草,眼是丹凤,鬓角发须如龙须下垂,且这下垂须发皆成银白之色,其余头发浓黑,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凤,有睥睨四方之感。
两人一前一后被侍从扶携向山上走着,闻手下侍从提醒,两人停下步伐,驻足于山道台阶之上,眺望着星空,稍倾之后,年轻者面露难解之色的看着老者,老者却专心看着巨门星变化,同时由此想到了二十年前紫微星变的情况,老者亦懂年轻人看自己时心中所想,不想年轻人担忧太甚,绥发言到:“圣上,上山吧。”
对,此时向着梅山天擎宗道观去的人,正是登基两年的南梁成帝刘安,老者是与道平宗师一样的先帝老人,南梁定国侯兼大都督陈霆。
陈霆,字驭钧,早年率家族子弟兵入武帝刘盛势力,随刘盛征战天下,刘盛登基为帝后,分封百官,官拜大司马,爵封定国侯,爵位世袭罔替。
刘安听闻陈霆简言,还是担心的说到:“阁老,先帝在时,曾给朕讲过二十多年前的事,这事还是值得深思的。”
陈霆闻成帝刘安之言,还是以宽慰为主,开口说到:“圣上莫慌,先帝将圣上和国家托付给臣,只要有臣在,臣一定替先帝和圣上守住大梁江山。”
成帝刘安看着脸色也开始凝重的陈霆,开口说到:“这些年,内外之事,全赖阁老处理,朕才能稳坐帝位,阁老这些年辛苦了。”
年老的陈霆神色以无明显变化,早已宠辱不惊的陈霆却谦卑的回到:“老臣惶恐,份内之事,圣上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多言,特别是以后当着臣工的面。”这句话和态度,就看出一个老人的城府。
武帝病危之时,成帝尚且年幼,武帝明白,若日后成帝继位,还需有人辅助才能坐稳帝位,临崩之时,在这南梁朝堂臣工中,选择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臣陈霆作为托孤大臣。
武帝知晓陈霆的能力,同时却也不放心陈霆在南梁朝堂的影响力,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故武帝还是将成帝托付给了陈霆,让陈霆如同辅助自己一样,辅助成帝刘安。
先帝刘盛言语,勾起陈霆回忆,陈霆回首与先帝种种,悲戚之中,跪于先帝床榻边,叩首承诺忠心辅助成帝刘安。
先帝欣慰一笑,摆手让陈霆退下,陈霆转身退出先帝寝宫,武帝似残烛复燃,兀然的坐起身来。
摸着跪在床榻边的成帝脑袋,俯下身子,耳语到:“皇儿,你要时刻谨记,拉拢陈氏和牵制陈氏,没有富阳陈氏在南梁朝堂之势,你难以稳坐皇位,朕走后,切记不可与之争锋相对,你要学会利用它,同时也要学会牵制它,这样你就可以立于安稳之地。”
成帝抽泣叩首,似是告知武帝刘盛放心,他懂得其中利害关系。
武帝看着年幼的成帝,再次抬起手摸着成帝挂泪的脸,开口说到:“皇儿,无事,我走后,你记着,一定要再为陈霆加封。”
成帝闻言,抬眼看着武帝,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武帝问到:“皇儿,你可知为父的用意?”
成帝擦了早前流的泪,回到:“父皇是想把这恩情留给孩儿做,让陈霆和我之间产生感情,让他时刻感念父皇和我给他陈氏的荣耀,同时提醒他,这南梁天下是我刘家的,我才是南梁的皇。”
武帝满意的点点头,拍着成帝的脸,竖着大拇指,对成帝说到:“对,皇儿,有长进,我生前一再的加封外臣,不再加封陈霆,一来是防止他权势过盛,二来就是想把他留给你用,皇儿,你可以参透这其中利害,皇儿,帝王未必要弓马娴熟,可是一定要有驭人之能,只要你能把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利害关系操纵在手里中,假以时日,你就会成长为一个好帝王。”
成帝点头,并说到:“孩儿明白,孩儿知道父皇的苦心。”
武帝看成帝反应,觉得还有一步棋,本来是不愿意提的,不过看有成帝如此反应,武帝绥想再为成帝留一步棋,开口说到:“皇儿,你还有一人可用。”
成帝听闻,抬头看着武帝。
武帝小声说到:“天擎宗道平宗师何嵚,皇儿,日后若有要事,无人问计,可潜人带书信去天擎宗找道平宗师问计,他一定会帮你的,切记,你不可与天擎宗太过亲近,以免遭奸人破害,不过,必要时,你也可以舍弃了他们。”
成帝闻武帝言,自然诚恳应着武帝。
武帝本就是回光返照,交代完事情后,即刻便龙驭归天。
天子的心,岂是他人可以揣测,武帝一生谋略出众,自然心中明朗,他死后,若是陈霆想篡位,南梁怕是谁也拦不住,不如就给他一个谁也到不了的位置,物极必反,这加官进爵是天大的恩宠,却也是极大的危象,其他家族断然不会让他陈家一家独大的。
这件事后,且看他如何做,故让成帝在他死后,以新帝登基,恩泽百官的名义,封陈霆大都督之职,统领文武百官,为南梁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用这份天大的恩情,用来保持两个人的微妙关系。
这之后,南梁文武内外之事,全由陈霆裁决,再交由成帝御批,二年间,陈霆倒是未曾雷池半步,一直也算是恭敬对待成帝。
顾忌先帝临终之言,成帝一直未曾与道平宗师私下会面,至于今天成帝为何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通往梅山天擎宗道观的山道上,是因为,星象之事,陈霆也时难以解答的,就只好带成帝前来问询懂得观象的道平宗师,想让道平宗师为成帝解惑。
成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登山,一边想着先帝临终之时交代的话,这时,陈霆又开口说到:“圣上,我们先听听道平宗师怎么解此象,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