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把通向后院的门关上,只留窗户大开,转身招呼道:“让这边再透透气,咱们去客厅说话。”
“哎,老董,有个事儿问你。”雷兰亭上前几步,把厨房和走廊间的门抬手关上,一脸神秘地望着董锵锵。
“你该不会又要借钱吧?”董锵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心想这个雷兰亭倒真会挑时候,老白前脚刚还了钱,后脚他就来借钱,时机把握得简直不要太好。
“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雷兰亭不满地撇撇嘴,“放心,我不跟你借钱。是乐乐。”
“乐乐?”董锵锵心中一跳:他俩的事雷兰亭也知道?
“我听说她跟老白……好像……最近有点不愉快。”雷兰亭吞吞吐吐地说着,小心地观察着董锵锵的反应。
“哎,雷兰亭,”董锵锵故意板起脸教训道,“聊八卦?你是小学生吗?你可是接受过德国高等教育的人了,有点儿追求行么?”
冷不防被董锵锵用自己刚才教训陆杉的话噎回来,雷兰亭一时无语,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无力地反击了一句:“你别打岔成么?我是认真的。”
见他表情严肃,董锵锵也不再用调侃的口气:“那你听谁说的?”
“小贺。”
“她怎么说的?”董锵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知道贺鸯锦素来和佟乐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她说她这个师姐最近好像不开心的时间比以前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以前每天笑呵呵的大不相同,就像换了个人。”
“我都不在汉诺威了,你们平时接触的比我多。”董锵锵不想跟雷兰亭讨论佟乐乐的细节,认为有口舌之嫌,“只从我今天接触的情况看,我觉得她看起来还行啊。是乐乐跟小贺抱怨过什么吗?”
“我还以为你俩走得近,她会跟你说道说道。”雷兰亭不相信似的追问道,“刚才你送她上楼她没说什么吗?”
“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董锵锵反问道,“这难道不是她的私事么?还是说,你对她还有想法?雷兰亭我必须提醒你,你已经有小贺了哈。”
“咳,你想哪儿去了,我现在对她没想法。”雷兰亭红着脸压低嗓门悻悻道,“她有次跟小贺感慨,说还是单身好。那时我和小贺刚好没多久。而小贺对她这个师姐又推崇备至,所以这话给我吓够呛。我的意思是,不管她想不想和老白结婚,我都没意见,也对她没想法,但这事她不该跟小贺说,小贺本就是个容易被他人影响的人,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她师姐。万一小贺也不想结婚,那坑的不就是我吗?我又不是老白。乐乐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雷兰亭一脸愤然地啰里啰嗦说了一大串,董锵锵这才听明白:“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你和她说……”
雷兰亭话音未落,厨房门“吱扭”一声从外面被推开,贺鸯锦穿着大衣站在门口,狐疑又警惕地望着两人:“你俩关着门嘛呢?”
“雷兰亭刚炒好鸡蛋,我怕烟味儿窜到其他屋,就把门关上,窗户打开,透气散味儿。”董锵锵笑着解释道,“有事吗?”
“山下开始放花了。”贺鸯锦虽怀疑董锵锵的说辞,但碍于雷兰亭终还是没继续再揪着这个话题,转而拉起雷兰亭的胳膊,边摇晃边小女人似的嗲嗲撒娇道,“你陪人家去看看好不好?看完他们的再放咱们的。”
“看没问题,放也没问题,”雷兰亭皱着眉头纠正道,“但你说话能不能别一嘴港台腔,一点儿都不好听。”
贺鸯锦乖巧又顺从地一笑,幸福地把头贴到雷兰亭的肩膀上。雷兰亭苦笑着把盛着鸡蛋的盘子递给董锵锵,冲他无奈一笑,挽着贺鸯锦的手出了厨房。
众人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门前高处向市中心的方向远眺。
高矮错落的古老建筑济济一堂,教堂的尖顶灯塔般屹立在建筑群的最高点。街市中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灯源汇聚成一张无边光网,将所有建筑置于庇护之下。而在光网之外,借着昙花一现的烟火,众人依稀看到冰冷神秘宛若黑龙的摩泽尔河正游走在城市的边缘,又在眨眼之间和绵延的黢黑群山融为一体。
平心而论,烟花很一般,但众人看得都很陶醉。
“此一程山高海阔,莫相忘月下故人。”
听到有人念白了一句,董锵锵忙转过头,却见雷兰亭紧紧把贺鸯锦拥在怀中,全然不顾身旁吃吃笑着的眼睛。
又一颗烟花在夜空中怒放,董锵锵的余光情不自禁被二楼窗户上的反光吸引,却不经意发现有人在窗后默默注视着他。
董锵锵没想到陆苇竟还没睡,微一愣神,窗帘已经放了下来。
他转过头,正好撞到老白探寻的目光。
“你们先看着,我去后院准备烟花。”董锵锵说完便转身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