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万人声音如潮,呼和之声不止。王王镜亭死后,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随风军便已彻底溃败,为衡阳军与左威卫所俘。
山下旌旗猎猎,晚间的风更大一些,传来万人激动呼喊的“陛下万岁”之声。
激动如潮的声音一层一层地传过来,崔寄也含笑看向晏琛:“天佑大渊,陛下万岁。”
晏琛回头看他,明明笑意里有些促狭,他也笑道:“并非天佑大渊,而是吾有盐梅之寄。”
这是双关之言,晏琛似乎极其喜欢,也曾不止一次在朝臣面前提及。
而崔寄仿佛已经习惯了,一个“琪花瑶草”,一个“盐梅之寄”,他们这兄妹二人,惯爱给人取别号。
二人轻松玩笑间,衡阳军主将吕实与左威卫大将军方简等人,也已前来复命,同时还带来了王镜亭的头颅。
兵士将覆盖在木托盘上沾了血的白麻布掀开,晏琛只瞧了一眼,便摆摆手。
那兵士便照旧覆上白布匆匆退下去了。
“这王镜亭,也是个奇人。”晏琛语气奇怪,这话里的意思却褒贬不明。
奇人,确实是奇人。
这样一个人看不透时机却又足够心狠,筹谋尚缺却又足够有魄力。
以一己之力收归了数万人的军队,却又错失良机只得将这万人藏于山中数年,而数年后拥军而出却又只能在短短数月内便彻底败亡。
到头来烟消云散,竟仿佛只是拉着这许多人命做了一场笑话。
崔寄知道晏琛的意思,却没有接话,而旁边等着陛下示下的几位将领自然也没有说话。
晏琛简单吩咐了当下事宜,命先整饬军队,打扫战场,收归俘虏等,那几位将领便复又匆匆领命而去。
今日之后,江南西道彻底安稳。
晏琛与崔寄相携下山,一边走一边与崔寄道:“此次牵涉战中的永州道州潭州衡州等几州,百姓无辜,还需再做安抚,旁人我不放心,怕是还得辛苦你。”
“嗯,此事交予我,您放心。”崔寄道,“既然此处事定,您还是不要在此多留,早些回京才好。”
“回京不急。”晏琛倒是没应下,态度不明。
崔寄也知道他是因为阿璀,便也没再深劝,只道:“还有一事,是为道州徐晃……”
崔寄话没说完,晏琛却止住他:“此事我已知,道州原刺史熊仓已死,我有意使徐晃为道州刺史,你觉得如何?”
“此事……”
……
山路两侧有兵士举火把护送,而寂静的山间,似乎此刻只余二人相谈之声。
而天边,弦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