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要抛弃我了吗?如果说殿下不喜欢我的话,那么请直说无妨,翁须自有准备。”
刘进挠挠头,“倒也不是……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太子宫中不太安全,所以你还是出去躲避一二为好。”
“毕竟你刚才也听母亲说了,江充一伙剩下的,都是穷凶极恶,狗急跳墙之徒,要是他们被逼的太过,直冲太子宫,那个时候我要是在外面,未必能护得了你的周全……”
王翁须已经是泪盈余睫,“所以说,殿下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江充党羽太过凶残,所以劝我出宫暂避?”
刘进叹息,“是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这一点上他倒是宣布的心安理得,毕竟要是较真的话,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年龄只有两天……
姑娘破涕为笑,这让刘进不禁感叹西汉的姑娘真是单纯好哄,
“所以,殿下是怜惜我,才让我出宫的?”
“是这样。”刘进干脆承认。
“可是,天底下比起太子宫,守卫更加森严的地方,只能是天子居住的地方了。我本是歌舞女,幼时母亲将我卖给刘仲卿,后来刘仲卿又将我卖给贾长儿,最后入太子家为家人子,幸而被殿下所爱重。”
“殿下现在让我出宫暂避,我已不知生身父母在何方,又能去哪儿呢?”
刘进张口结舌,没想到这姑娘也已经喜提孤儿院套餐,难道王翁须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再说了”,王翁须沉默了一下,“殿下你几次三番说舍不得我,又再不停地明示要我出宫。难道说,现在的太子宫,仍然和之前一样危急吗?”
刘进默然。
“让我猜猜,难道说,江充还没有死?殿下您刚才的那番话,只是为了安慰母亲?”
刘进面无表情,姑娘,你猜对了一半,我是在安慰母亲,但是江充的确死了。
王翁须眼珠微转,”殿下如此表情,显然是我想差了。但是殿下孝悌之心,可见一斑。江充若是死透了,而殿下仍然对太子宫的安危耿耿于怀,那么真正能威胁到太子宫的,不可能是江充的余党。那么只能是……“
她大睁着双眼,用手紧紧捂住嘴,像是强迫自己不要说出那两个字。
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的口型,一张一合的,虽然不出声,但不难看出,是”天子“两个字。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刘进,像是在问他,自己说的是否正确,
刘进苦笑,姑娘,你真的过分聪明了。
穿越过来就没见过傻子啊,就我妈相信我的话。哦,也许她不是不知道我在撒谎,只是我是她儿子,儿子说的话都是对的,这层滤镜过分厚罢了。
“所以你现在怎么想?”刘进终于开了口,“翁须你冰雪聪明,想必已经知道我现在奔波在外,敌人是谁了。老实说,对手如此强大,我虽无必胜之把握,但已有向死之决心。”
“但是你不同啊,你现在就逃,逃的远远的,找一个良人,嫁了罢。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也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王翁须的眼神依然澄澈,她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刘进。
刘进尴尬地摸着鼻子,后世理工男的通病,受不了美女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他多少有点狼狈,“孩子不孩子的放在一边,你真的不必呆在太子宫里的。”
“殿下何出此谬论!”突然听得一声厉喝,原来是王翁须,平日里温婉的她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恼意。
“妾幼时学习歌舞的时候,家乡那边就流传着几句歌谣,‘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殿下既然仍旧喜欢我,蒲苇又怎会离开磐石呢?”
“我就在这里守着,和我肚子里的孩儿一起。宫中的刀具匕首多的是,如果殿下在前线不幸战败,臣妾立刻自杀,誓不为小人所辱,以致于使殿下分心,往后不能东山再起。”
刘进看着她,突然发现脸上挂着泪珠发脾气的姑娘,竟然是另一番风景。
“当时母亲给殿下编织了丝绳,我看了之后,也跟着编了一条,但是找不到铜镜,所以一直没有敢送给殿下,寻思着后面找到博望侯的后人,问问还有什么宝贝可以悬挂——”
“不必了!”刘进出乎意料地打断了她,他将铜镜从脖子上摘下,将母亲编织的丝绳从镜子上解下,然后伸手从姑娘手中抢过她编的那条,自己开始一点点地往铜镜上缠绕。
“殿下,还是我来吧!”
“别动!”刘进很小心翼翼地,甚至是一丝不苟地,把王翁须编织的那条丝绳缠绕在铜镜上,重新悬挂在脖子中。他细心地感受这再度而来的沉重感,这是母亲和美人的温度。
然后,他一点点地,将母亲编织的丝绳,缠绕在王翁须的手腕上。
“如此便好。”
然后起身,准备去取自己的披挂。
已经在母亲和美人处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接下来可要争分夺秒。
“殿下”,背后传来王翁须怯生生地声音,“殿下此去,是要准备入军营作战吗?”
刘进不得不感叹这姑娘今晚基本上无猜不中。
“是啊”。
“那贱妾,请为殿下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