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甘泉宫。
灯火辉煌。
丝竹之声不绝如缕。
刘彻歪躺在宝座之上,手中的葡萄酿微微晃动。
他轻啜一口,笑着说,“还是你的建议好,这葡萄酿本来有些涩,添了蜂蜜和冰鱼之后,居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那摊在他膝盖上的,如云的长发。
长发的主人抬起脸,艳丽的脸上闪烁着惊人的媚意,“陛下说笑了,臣妾也只有这点在吃喝上的天分……”
“唯愿我儿弗陵,能够深肖陛下,而不是像他母亲一样,只在吃喝一途上有着些微的功夫……”
刘彻将女人从地上拉起,抱在怀中,“钩弋啊钩弋,你一举一动,俱有妙处,可远远不止饮食之乐……”
“再说了,只擅长饮食之乐又如何?谁敢说饮食之道无用?当年若无尧,大家怎么知道要吃面食?”
“弗陵是你怀孕十四月而生,本就与尧母庆都生尧相合,现在你又精通庖厨之道,这让朕不得不怀疑了,难道朕真的生了尧的转世?倒是要让檀何来算算……”
钩弋夫人提醒道,“檀何不是跟着江大人一起去办案子了吗?”
刘彻将她的一缕秀发缠在手指上细细把玩,”是啊,江充倒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手段很是高明,巫蛊那么大的案子,说查也能查个水落石出。”
“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是第二个张汤。等这桩事彻底了了,就让他来当弗陵的少傅……”
钩弋夫人目光闪动,“若是如此,妾身先行谢过陛下。”
刘彻大笑着打横将钩弋夫人一把抱起,“弗陵的教育问题我们明日再论,如此良宵,怎可辜负?”
钩弋夫人娇嗔,“陛下!”
刘彻哈哈大笑,“朕就喜欢听你喊这声‘陛下’,百听不厌哪!”
“陛下,陛下!”
宫外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音沙哑粗粝。
刘彻恨恨地放下钩弋夫人,“你先回去安寝吧,朕处理完这件事就来陪你。”
“妾身陪陛下一起去!”出乎意料地,钩弋夫人倒是态度坚决,“如此深夜,声音如此惊惶,想必是有大事。陛下此刻身边不能无人,妾身不才,但也愿效仿先哲,如果来人有什么坏心思,妾身愿意以身当之。”
刘彻赞赏地看了钩弋夫人一眼,提高了嗓门,“何事?”
门外的黄门王弼声音变得凄厉,“苏文和章赣……求见!”
“让他俩滚进来!”
苏文和章赣灰头土脸地进来,一见面就大放悲声。
“陛下!太子悖逆无道!擅自逮捕朝廷命官!”
“得亏臣跑的快,又赖天子洪福,不然就得折到太子手里了!”
刘彻听的直皱眉,“你俩慢点说,什么颠三倒四的。”
“让你俩跟着江充去查巫蛊,前面汇报不是挺有条有理的吗?怎么现在连话都说的没头没尾?”
“朕看江充和韩说在的时候,一二三四五,事情说的挺清楚的。怎么轮到你俩单独汇报的时候……江充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苏文在底下连连叩头,“陛下,江大人……被太子殿下抓去了!凶多吉少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彻猛然间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他敢抓江充?他敢以什么名义抓江充?”
“没有朕的命令,谁敢抓朕的水衡都尉?”
“还有韩说呢?朕的按道侯呢?”
“四个人去长安查案子,怎么就跑回来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