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沉默着带着北军往未央宫进发,他想尽快和父亲汇合。
他的马很快,一下子越过了好几个人,到了中垒校尉的身边。
刘进想着,刚刚为了快速压服北军,如侯的手段可能有一点小粗暴了。以后大家共事的时间还很长,不能就这么冷落了五校尉的心,趁着这段行军的时间,得设法修复才是。
中垒校尉是个胡子有点花白的中年人,但是精神头很好,高速赶路一点不带喘气的。
刘进纵马与他并行,“校尉是哪一年进入军中的?”
校尉微笑,“下官二十岁那年入北军,正好从骠骑将军出征漠北,登狼居胥山而还呢。”
刘进这下肃然起敬,“不意校尉居然是这样一位勇士!没看出来您竟然跟着我舅舅一起出征过!”
校尉喟叹,“也是快三十年的事情啦,那个时候我是一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猛打猛冲;等到我稍微懂一点军营的知识技能的时候,被提拔为军官的时候,骠骑将军已经离开我们好久啦。”
刘进默然。
“殿下这次带着我们去打刘屈氂,是要连着李广利一起打么?”
刘进苦笑,“我不知道。”
突然心里一动,或许在奸臣名单上加一个李广利也不错?毕竟他是贰师将军,又和刘屈氂是儿女亲家,天然的同党;一个有军权,一个有相权,加上深宫有一个苏文,这内外勾结的轴心国三巨头就集齐了啊!这几个人相互勾连意图谋反,听上去比赵高李斯的故事还真,就是得找一下李广利对应历史上的谁……
校尉见刘进没有正面回答,有点失落,自顾自的叹气,“唉,要是收拾刘屈氂的时候,能够一并把李广利收拾了,该有多好啊!”
刘进有点好笑,“李广利怎么你们了?他好歹也算是军中宿将了吧,打了好几场大仗的。我听说,之前有段时间,对外战事,我爷爷还蛮依赖他的。”
校尉气呼呼地,“殿下有所不知,和骠骑将军相比,李广利蠢笨如猪!他那几场所谓的胜仗,也不过是粉饰的产物!”
“一旦打不过,他就没命地上书先帝,拼命夸耀敌人的强大,强调自己的各种客观因素的艰难,却从来不曾考虑过,我们之所以打得这么狼狈,是不是因为指挥官是个废物!”
“回想起以前跟着骠骑将军出征的时候,那仗打得多么爽快!还需要考虑后退?会被围攻?那都是不存在的!伙食也好,直接就食于敌,吃牛羊不比吃先帝费了好大劲运上来的面饼香!吃完就是干,一路干干干,就把他们金人端了,部族整个整个的俘虏了!”
说着说着,校尉竟然流下一滴泪,神情有点恍惚。
刘进一愣,“竟然感怀骠骑将军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校尉擦拭脸颊,“不是,我只是看到殿下形容酷似骠骑将军,一时心情激动。”
刘进默然不语,又是一个说自己长得像霍去病的,前两个是自己的奶奶老爹,毕竟都是亲人;这位估计是骠骑将军的脑残粉,看着自己都流泪了……
骠骑将军从来没有失败!自己也不能!
纵马并行了一会,校尉出声,“殿下,刚刚您为什么不处决了那个胡巫?”
刘进心想,人家又是炼丹制造擦炮,又是为我造长生天宠儿的声势,这么卖力好用怎么舍得他死?
更别提我还亲口答应过他,恕他无罪……
于是刘进表示,“他又不是巫蛊之案的主谋,也没有魇镇先帝,调查此事的时候,已经查明了,他平日里的工作就是炼炼丹药,还没有人服用,根本是人畜无害。”
“况且江充这个首恶已经伏诛。剩下的从犯,我们酌情发落吧。”
校尉啧啧赞叹,“殿下长相,酷肖骠骑;而宽厚敦和,又有类大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