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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市。
往日繁华的市场今日更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但是奇怪的是大伙都没有做自己生意的意思,而是一个劲地向一小块摊位挤。
那摊位陈设简陋,因陋就简,粗粗地拿几根竹竿搭了一个架子,就算是开涨啦。
“都有都有,慢慢来,不着急!”在这里维护秩序的士兵大声喊叫,想要维持秩序。
但是架不住热情的人群还在一个劲地往上涌,还时不时夹杂着“再不上就没机会啦”,“带我一个”的呼喊。
刘进和中垒校尉正好一路说说笑笑地,从这里经过。
中垒校尉正在碎碎念,“被那狗日的李广利率领着,我每天都夜不能寐,不是怕战死,而是怕哪天他一道命令下来,我就莫名其妙地死在西域了……”
“所以回来以后,先帝怜惜我年龄大,提拔我当中垒校尉,基本上不再出征,只是负责拱卫长安。”
“长安嘛,最繁华的就是四市了。只要把这里的秩序弹压好了,平常也没有什么需要出动的大事。”
“尤其是东市,这个地方的监市处事很公平,管理起来非常省心。”
校尉指着东市上那个人人争先恐后的摊位,自豪地对刘进说,“殿下,您看,这里多繁华,多平和!”
“轰隆”一声,那个摊子塌了,冒起一阵尘土。
但是这丝毫不能掩盖人流的热情。大家继续合力向前,那份劲头,刘进只在早市上抢免费鸡蛋的大妈身上看过。
他目瞪口呆地指着那个垮塌的摊位,“这样算是……平和吗?”
校尉也有些尴尬,他策马向前,不发一语地把被垮塌的架子压在下面的摊主拎了出来,带到刘进的面前。
校尉正欲开口训斥摊主几句,让他在殿下面前丢了脸。不料刘进居然抢先一步发了话:
“恶夫!你在这里干什么?”
“如今长安危在旦夕,你不在乞活营好好训练,安心听我父亲的指挥,跑到长安东市上来引起骚动,反了你了!”
恶夫跪下连连叩首,“殿下,我也想回营好好整军备战,但是这是天子的意思啊!”
“我父亲要你来市场上干什么?”
恶夫磕头如捣蒜,“您之前不是说要做好北军不跟着我们的准备吗?天子苦思冥想哪里还有可以征发人来从军。按照以往的惯例,征发军队的时候,有‘七科谪’。”
“现在,有罪的都已经在‘乞活营’中了,亡命的游民和赘婿一时间不好找,只有有市籍的人,本来就有户籍可查,又基本上都住在长安四市中,非常好找。”
“因此天子特地派乞活营中像我这等识文断字地,前来征发他们!”
“商贾重利而惜身,怎么听到从军的事情也如此踊跃?”
恶夫仰起脸,“天子觉得您当初建立‘乞活营’的时候,‘三十税一’的口号很好,于是有样学样,让我们在四市上宣扬,但凡从军者,免除先帝加征的‘车算税’……”
“于是如您所见,现在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