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一声冷笑,“别太过自信。”
“想当年,我可是带领倾国之兵,出征西域,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是中间有好几次,也是险象环生。”
“当时我的身边,还有军中宿将辅佐,都免不了有时候吃瘪。”
“你一介文臣,又是第一次领军作战,哪里来的自信?”
刘屈氂丝毫不以为意,“那还不是因为你太菜。”
李广利气的脸红脖子粗,“刘屈氂,你身为丞相,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当年好歹也是和且鞮侯单于的十万大军,血战十昼夜突围而出的,这份战绩,就是放到现在,也算是可圈可点吧?”
刘屈氂一声冷笑,“你那个时候有六万骑七万步,旁边还有韩说公孙敖两路偏师,总共快二十万人马,对上人家十万。”
“依我看,这才是真正的优势在我呢!”
“结果打成血战十昼夜突围而还,还不允许我说上一句了?”
“况且刚刚咱们只是讨论了战斗力,还没讨论数量。”
“我身为大汉宰相,户籍数字,都在我脑子里面装着。我这就计算给你看,看看是不是我方局势大优!”
“整个长安城能拉出来一战的,未央长乐二宫卫士,数量不会过千;”
“就算这两年天子酷爱兴大狱,真正能拉出来作战的囚徒,不会超过二千人;”
“去年秋收的时候统计,整个三辅地区,共计民六十五万户。”
“而长安城,不过有民八万户。”
“你自己算算,是不是不需要北军,单凭三辅县兵,我堆都能堆死太子!”
李广利也来了兴致,“还不止于此,咱们手里,至少还有另外两股力量。”
说着用手指向了地图上的甘泉宫,“期门骑和羽林骑,最精锐的力量,期门千人,羽林二千。”
“向天子申请,调集这三千人来,横扫太子,易如反掌!”
刘屈氂沉声,“这三千人虽然精锐,但是是天子近卫,轻易不能动。”
“倘若要调动他们,就要请天子御驾驾临建章宫。”
“天子既然诏我,以我行周公事体,效诛管蔡之事,哪有再御驾亲征的道理?”
“当年周公平定三监之乱时,周成王也没有去朝歌。”
“古人尚且如此,我难道还不如古人吗?”
李广利不愧是刘屈氂的肚里蛔虫,看着刘屈氂如此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其实你是怕天子驾临建章宫,胡乱插手打乱你的布署吧?”
“的确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出乎李广利的意料,刘屈氂这次承认的很爽快,“天子年事已高,最近脾气偏于暴躁,容易喜怒无常。”
“倘若他来了建章宫,那三辅兵的指挥权肯定会自然而然地回到天子的手中,我不就从前线统帅变成了背锅的了么?”
“如果一切顺利倒还好。怕就怕,倘若那时候作战不顺利,哪里出了一点纰漏,依天子的脾气,肯定会挤兑我,‘那一定是丞相在前期的时候没有准备充分,以至于匆忙之下出现了现在这种错误’”
“到那个时候,我怎么办?得将功赎罪啊!是不是得主动请缨,亲冒矢石?战场之上流矢不长眼,万一受伤了,我现在这把年纪,难道还能指望身子骨随便躺躺,就能恢复如初?”
“就算医生勤谨,我恢复的很快,在家养伤这段时间,只有天知道,天子会不会又提拔一位丞相上来!”
李广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的脑筋,的确是比我好使。我刚刚就想着,怎么集中力量击败敌人了。”
刘屈氂喟叹,“要是让我自己评价的话,既然武王尚且在世,就不应该让我效仿周公!”
“就算是周公自己,那也只是成王的周公,何尝是武王的周公呢!”
这下李广利彻底来了兴趣,“按照你说的,天子年事已高,如今太子又在谋反,那么未来,谁是你这位周公的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