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十月二十八日,西海县令一早就得到门下亭长禀报:
南乡刘家家主刘丹说他家庄园昨夜遭了一伙盗匪洗劫。望县君为民做主。
西海县令一听,昏昏睡意顿时醒了七分,这还了得,自己今年是考核的关键一年。
眼见就要年终了,可不能出现幺蛾子,得了不好的评语。
于是西海县令亲自询问刘丹事情经过。而后立即令县尉带一屯县卒去剿灭。
县尉在午后才率领县卒磨磨蹭蹭出了县大门。他昨晚和几个同僚多吃了几碗酒,晚上又与新纳的小妾折腾了一番。
要不是县君派亲信唤他,他都还在暖暖的被窝里。这狗日的天气,冷风一股脑的往领口窜。天杀的狗贼,这么冷的天,可把乃公害苦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他带的这屯士卒,个个耷拉个脑袋,矛戟歪歪斜斜,队列也没个样子,还有些胡须都发白的士卒。
等他将上上下下在心头骂个遍的时候,一个小吏打扮的人狼狈的跑过来,头上的冠都跑掉了。
那小吏见着是西海县县尉,立刻找着主心骨般,开始嚎啕哭叫道:“县尉,县尉,为我等作主啊!”
县尉在西海县待了有几年了,认识这小吏,是盐官令下属,平素管理盐场事务。
西海县靠海,从前汉时便设有盐官。最初是官营,到本朝,光武在时,有人建议,应让利与民,于是向民间有一定程度的开放,大体是官营民营并行,前者为主。
但这县尉是知晓的,其他的地设置的盐官他不清楚,但西海县盐场虽然顶着官营的帽子,实际上大部都流入了当地大族手里。
嗯,每年孝敬自己的钱,还是香!
想到这,他原本想喝斥一番眼前这个,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口和气的语气:“仲先,何事惊慌,你慢慢说来。”
仲先是这小吏的表字,他名叫吕能。整了整衣襟发髻,说道:“县尉,今晨,大约辰时,一伙盗匪冲进盐场,把一处盐场洗劫了,还将盐官徒给裹挟了。”
“那伙盗匪头目可是个髡人?”旁边一个肥胖中年焦急着问道。
“不错。不知足下如何得知?”吕能满脸疑惑。
“哎呀,吕君有所不知啊,就是那伙贼人昨晚把我家也劫掠一空啊!”刘丹说着又哭泣起来。
“直娘贼,欺我西海无人邪?”
西海县尉破口大骂。指挥县卒加速行军。
而在另一边,陈烈也在指挥部队抓紧时间渡过甘水。甘水东西两岸架有一座浮桥,平素方便两岸出行,昨晚他们也是通过此桥去袭击刘氏庄园的。
他与众人说了活路,活路就是往西边的那一片山。但以他的直觉还不能直接带着人往那山里面转,容易被县卒揪住。
所以他用了一个策略——声东击西。先是北上袭击了设在海边的一处盐场,顺带招募被压榨得厉害的盐官徒,得卒百人,然后让他们扛着缴获的盐又折向南。
那小吏是他故意放走的,就是要把县卒往那儿引,为他们争取时间。
从他了解到的信息,县城到盐场有四十里,而盐场到之前奎山驻地只有二十里。
陈烈看着夕阳,咧口一笑,估摸着县卒还未到盐场罢?
当然也有可能直接朝他们这儿来,不过到目前派出去的斥候还未曾发现。
待所有士卒都过了河,陈烈又令曹大带他那什人把这浮桥拆了。
“陈头,天快黑了,我们今晚宿何处?”头上扎着方青巾,手上提根长矛的魏仲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