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县城外的流民更是哀嚎一片。
去岁冬天,比以往寒冷得更厉害,最寒的时候,他们驻扎的椑城外夜头水都封冻了,乞活军要吃水,都是凿开冰取用。
而且听青州南逃的流民,说北海、东莱等郡和他们所在的琅邪郡国一样,井中冰厚尺余。
他在山外跑了一圈,越发信了虎帅说的那句话:“世道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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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涿郡。
此地有户十二万余,口六十余万余,乃是帝国北方大郡,幽州经济支柱。昔日燕太子丹让荆轲所献的督亢之图,便大致在这一代。
然而,此时通往冀州的官道上,一群群或衣衫褴褛、满面蓬松,或拖家带口、执棒护幼,或满目呆滞、哀声叹气的各色男女老少,正朝着冀州的方向而去。
道旁的一处土坡上稀稀拉拉长了几根歪枣树,树下立着三个青年。
旁边两个青年皆是八尺开外的雄壮大汉。一个豹头环眼,扎一黑帻;一个凤目长髯,戴着青帻。
此刻,最中间那个方面大耳,双臂如猿的青年开口问道:“益德、云长,你们问了,这些人皆欲往何处?”
“大兄,这些人和昨日那些一样,皆是去投冀州那鸟甚‘大贤良师’。”黑帻汉子嗓门儿粗,“也是奇了怪,这开春来,怎甚多流民?”
“这有何怪?究其原因,没食!郡中县里俱是些贪污之辈,何人在乎小民生计?”那青帻汉也愤然道,“玄德,这世道……”
“这世道怕是要乱了……”中间那汉子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冀州,巨鹿郡。
一处乡下庄园,占地颇广,其形仿若坞堡,一看便知是豪富之家。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晓,此庄园的主人正是无数孤苦无依之人视若神明的“大贤良师”。
此时,庄内后院一侧室,正坐着张氏三兄弟。上首的便是太平道创始人-张角,也就是教众口中的“大贤良师”。
其身披道袍,慈眉善目,颌下一部银须,若再配上置于兰锜上的九节杖,真真形若仙人。
“元义何时出发?”
“回兄长,明日一早。元义数往雒阳,与中常侍封谞、徐奉等早已相熟,此番前往,想来定无差错。”坐于右侧的张宝恭敬的回道。
“还是叮嘱他,需谨慎些。现离我等聚义之日不远矣,万万可出不得丝毫差错……”
“是!”
此事言罢,张角又对他另一胞弟嘱道:“叔弟,近些投效的教众越发多了起来,可要好好安顿,择其中壮者于庄中好生操练。”
“是,大兄!”张梁颇为壮硕,语气也足。
……
青州,济南国。
济水与漯水之间的一处府邸中,一名身着儒服的瘦弱文士抖动着山羊胡,言辞诚恳:
“唐君,泼天富贵就在君前,君若犹豫不决,将步入万劫深渊。君就算不计个人生死,难道君愿整个唐氏组灭哉?
仆为君计,当早下决断啊!”
坐于上首的唐姓君子终于是下定决心:“来人,取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