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双胞胎出了屋子后,李璘才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派兵去渭南?”
柴铭想了想,说道:“卑职觉得可以派,就是咱这么点兵马,又不能全派过去。不派的话,难免会引起仆固怀恩不满,等朔方大军到了,他会在郭将军、李将军前告状的。”
“没错,是这个理,得派兵。”李璘拿起镯子上的一颗桃子啃了口,沉声道:“就让梁丘杰带着弩兵营,外加五千城防军、一千禁军前去支援好了。”
“需不需要和王将军、高将军商议?”柴铭问。
“不必了,我心中有数。我写个条子,你拿给梁丘杰,让他挑人趁着天色还有一点点亮光就出发吧。”
“遵命。”
夜色西沉时,高适带着一名双鬓微白,脸色淡然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李璘所在的杨暄旧府邸。
正是刘宴。
“你在外面等着,我先去和永王说一声。”
“好的。”
高适走进李璘屋子,直接说道:“永王,刘宴我带来了,现在人在外面等着。我仔细打听了一圈刘宴的为人,还到文部调了他的档案仔细看了一番。”
“这刘宴算是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了侍御史,之前他任夏县县令的时候,治理有方,并未严苛催过赋税,百姓竟能足额缴纳。后又调任温县县令,依然为官有道,百姓甚至刻碑传诵。”
“还有这事?”李璘微微惊讶。
百姓拖欠赋税历朝历代都很常见,不用一些非常手段是很难足额收缴的,即使开元盛世期间也不例外。
“我所言无一句虚假,除非文部的人说谎,档案造假。”高适解释道。
“肯定不会,他要是有那本事,现在起码也是个四五品大官或者地方大吏了。”李璘笑道:“他知道我找他要做什么吗?”
“应该不知道,倒也不见他有什么惧怕。”
“行,带进来,我会会他。”
十几息后,刘宴走了进来。
“不知永王找卑职有何事?”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问道。
“没别的,就随意聊聊,坐吧。”李璘示意刘宴坐下,正色道:“汝自小便有神童之美誉,却蹉跎四十载,如今只是个从六品侍御史。”
“汝有何感慨?”
刘宴缓缓坐下,目光沉稳,轻抚了抚衣袖,缓缓开口:“永王所言极是,某自幼被冠以神童之名,确曾有过一番抱负与志向。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四十载光阴,某有过得意,亦有过失意,如今能安然坐在您面前,已是难得。”
“侍御史之位,虽不高显,却也让某得以揪出危害朝廷和百姓的不法之吏,施展抱负,某很满足。所以蹉跎二字,某不敢苟同。或许在外人看来,某未能飞黄腾达,但某心中自有丘壑,知自己所求为何。”
李璘哈哈大笑,“说的很好,能言善辩,不负神童之名。”
“说说你做县令的时候,为何能不靠酷刑逼之,而足额收缴赋税吧。”
“永王对这个感兴趣?”刘宴有些意外。
“我既为相,不仅谋兵事,理政也是份内之事,为何不能问呢。”李璘垂眸看向刘宴。
闻言,刘宴放下心中疑惑,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严查地方乡绅与里正互相勾结,欺压百姓之事,带人到处查访。”
“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不遇天灾和突发人祸,自然会勤恳耕地,就能足额上交赋税。”
“说的好!”李璘忍不住赞赏道:“朝廷所定税赋的额度,充分考虑了民情,但经常会出现拖欠税赋之事,盛世也不例外。”
“其中原因,多为地方豪绅与贪官污吏勾结,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想尽办法巧取豪夺田地,藏匿田产所致。”
“要杜绝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却难如登天,你却能做到,真不负神童之名。”李璘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