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其实没想象中的好坐。
苏家财大气粗,车厢内装饰得豪华而精致,可底座毕竟是木板子,再怎么包装,坐久了,背部和屁股磨得生疼。
车厢外的颠簸,更是让人难以忍受,荒野山道崎岖不平,使得马车时常摇晃,要是遇上个大坑,更是恨不得从车顶窜出去。
清水镇距离苏铭老家大窑屯,约莫百里地的路程,马车要是晃晃悠悠过去,至少得要个两天半。
何况苏铭选择晚上赶路,日头休息这种行进方式,得在外面过两个夜晚,确实不怎么妥当。
或许是临近清水镇地界,周遭还算太平,当夜无事发生,既没遇到游魂野祟,也没遇到拦路劫匪。
这让有意钓鱼的苏铭有些失望。
到了早上,三人便在临近一个小村落买了些吃食,顺便暂做整顿。
“三位大老爷可是往北边去的?”卖早点的老头,见他们出手阔绰,忍不住好心提醒道。
“再往前四十里,便是黄狗屯,前两个月遇着匪祸,死了好多人咧,不太平。”
“几位老爷要是不赶急,最好往西头绕绕。”
大强子闻言一抖,手中吃食都差点拿不稳:“老人家,你莫诓我,真有匪祸,上头不早派兵把他剿了?”
“哎,剿是剿了,当月就杀了好几十个土匪。”
老头抖了抖手中簸箕:“只是那地儿的老百姓,也被霍霍完了,现在黄狗屯那地儿,就是个乱葬岗,凶得很哩。”
“王家大儿子,月头刚从那路过,也没进去,当晚就冲了煞,到现在,眼睛还捋不直咧。”
马车夫阿福闻言,对苏铭点点头,低声道。
“是有这么个事,我上周刚从那过一圈,确实挺邪乎的。”
“唔…”苏铭做沉思状,考虑了一阵:“本来就急,再绕条路,怎么也得多两天时间,到时候接到了人,也没空排练了。”
“谨慎点,应该问题不大,再说咱们本职就是埋死人的,哪个敢出来闹,把他坟刨了。”
邪乎?越邪乎越好。
此行接人是假,钓鱼是真。
若那人跟过来,这样一个混乱地,无疑是最佳下手时机。
最好到时候直接来个了断,解决完,当天就打道回府。
阿福听完,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道:“好的老爷,那我去采办点敬香,留着路上用。”
大强子倒是急得差点跳脚。
“不是老爷,那可是刚死人没多久的地方啊,俺娘说乱葬岗有刨坟吃尸的野狗和鬼猴子,也有死后不宁的小鬼…”
“咱又是大晚上赶路,可不兴往上撞呐…”
苏铭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怕?”
这话把大强子差点呛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应该怕吗?
到底谁是老爷,谁的命金贵啊?
待阿福买完香火,三人继续向北行进,沿路行了十里地,又遇到间驿站。
两个伙计赶了一夜,疲惫不堪,苏铭在马车上也被颠的睡不踏实,便叫了间客房,打会瞌睡。
直到太阳下山,才再度出发。
等到了大半夜,确实不得不停下来了。
“轰隆隆!”
山林中大雨瓢泼,密集雨水冲落在地,形成一股股水汽笼罩山野,乌云将月光遮个严实,深邃黑夜,更暗了几分。
大强子披着蓑衣,被浇得好不狼狈,他哆哆嗦嗦拉开车帘子,向苏铭建议道。
“老爷,前路泥水太厚,马走不动了,等绕过了黄狗屯,就地停一宿吧。”
苏铭透过向外看去,正前方,隐约能见到一个寨子轮廓,水雾下看不真切。
再眨眼,里头竟是有着一座座小土包,夜色中诡异无比。
想必这里就是黄狗屯了。
“不必绕了。”苏铭当即回道:“就在这歇一宿吧。”
好!真是个下黑手的好地方!
“啊?”
大强子当场就湿了,也不知是冒汗还是被雨淋的。
阿福依旧没有啰嗦,作为一个走南闯北多年的老司机,夜宿荒野是经常的事。
他得了令,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面,从马背上翻倒出一张大块的油纸布,然后绑在两棵树中间,撑起一片小帐篷。
可搭好了帐篷,倒也不急着进去,而是拿了几大扎早上买的敬香,一边点着,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
做完这些,又将烧起的香,挨个插在帐篷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