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每天大补的药膳是免不了的,玄郎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全身精血充沛,自然可以通过苦练,转化种种药材为雄厚的法力,一个人连精血都不厚了,内功外功都是练不好的。
法力,是范围极广的概念,小到真气、大到天威都在其中,最基础的法力,则是人肉身的血气与元神的神识交融而出,对应着万物阴阳共济、一体两面的道理。
所以肉身强壮者也更容易练出法力,魂魄超然者法力也就越强横,二者相辅相成。
终于,一月之后,玄郎破关而出,法力涌出体外,形成了一口金光灿灿的大钟,这一次的金钟上多出了许多花纹,出现了一尊怒目踏火的护法金刚。
就连他的头顶都被罩住,已然将金钟罩修行到了第七关的地步,在一流高手中起高峰,百军围中也横行。
到了第七关,法力硬化保护全身及每一处毛孔,浑身上下哪怕是一根汗毛与发丝也能反震对方攻击;护体金钟上的金刚也非看物,而是能震慑人的精神,融入了些许神打术的奥妙;最重要的是,金漆附着双手双脚,形成了一层‘甲胄’,更带有阳刚佛力,克制鬼物。
但见他双臂一举,金钟罩第七关的法力蔓延开来,竟达到了外放的程度,古朴的金色花纹如针线般串联蔓延,在他两条手臂与双腿上勾勒出了云纹、莲纹,彰显自在清净。
到了最后,玄郎四肢已然化作淡金,更带着古朴花纹,如穿上了一层臂甲,他试了试,质地坚硬,随手一拳就将丈高的大石碎成齑粉,五指一掐就在城墙上掘出坑来,抬脚一跺间,一颗古树便连根震上了天。
赵普啧啧称奇,对佛法也有些好奇道“咦,这金钟罩练到最后,莫不是真要金刚不坏,断诸烦恼?那究竟是算罗汉果位,还是护法金刚?”
“罗汉之中也有阿罗汉与大阿罗汉之分,此功为昔日达摩所创,其最后的成就,恐怕就是这功法的上限,除非后人另辟蹊径,走出新路,或者寻到那门‘易筋经’。”妙音出自南海一脉,知晓较多,便提到了达摩祖师所留的另一门功法。
昔日达摩纵横天下,得极乐正果,留下三大绝学:易筋经、金钟罩、童子功。
其中易筋经最为难得,神秘无比,号称能够提升根基与资质,开启人前世宿慧,取回前世的力量,但下落不明,至今也未证实。
至于金钟罩,五关以下基本成了大路货,但真正的精华却不曾泄露,乃是越往后越强的横练功夫;到了第九关,金漆覆盖全身,已然有几分‘金身’玄妙;再到第十关,便有了化身‘护法金刚’的神通。
而童子功,则是达摩未得道时所创,困难在于一个禁欲受戒,不能泄精破关,因此也是追求者最少的。
“如此也好,一身本事也可试试去斗那灵虚子。”
玄郎长出一口气,已然下了心思,要在今晚再入心象世界,与灵虚子交手。
如今他武艺再进,道行增长,估摸着只需再破一关,就能成就名宿般的层次,到哪也都是个‘头目’了。
而凭借着克制灵虚子的‘赤潮’,加上心猿身要强过他凡俗肉身,又有药葫芦相助,还是很有机会的。
“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动身,继续游历,近来唐国与闽国交战,晋国与契丹对阵,天下也不安定啊,加上那地方··”赵普见他突破,心中安定,便想到了近来听到的另一桩风声。
玄郎静听,眼下局势变幻,各方势力也终于涌出了水面。
黄风岭支持的南汉;黄花观支持的南唐;毒敌大王支持的楚国;小西天撑腰的吴越;通天河坐台的闽国,以及火焰山扶持的荆南,都不是易于之辈。
与此同时,南汉,皇城。
虽已入夜,可朝廷深处,却依旧有话语声响起。
没有烛火,晦暗一片的皇宫内,一位大臣正对着血云缭绕的皇座行礼参拜,开口道“黄风岭派出了人手入晋国,在易州一代遇上了高手,虎伥负伤而逃,出手者不同寻常,是与唐国那齐王齐名的人物·杨重贵,两人是结拜兄弟。”
“齐名的人物?呵呵,钟允章,不必在意这些,朕交由你准备的左道资粮,可办成了?”血烟内,响起了一道嘲弄的笑意,似乎并不看重,只关心着自己的事情。
“回陛下,舆论已经放出去了,律法也修订的更加严苛,税收加大,还有这前朝末帝之遗留,寄托了他的恨意与左道精华。”钟允章弯腰躬身,双手举着托盘奉了上去。
在那血烟弥漫的皇座上,缓缓探出了一只龙爪,不断的淡去,直至拿起托盘时,终于化作了人手,带着末帝遗留收入血烟中。
“很好,朕的宏图,也有了施展的空间,左道之术,有进无退啊。”汉王的声音低沉沙哑,似是龙吟,又如人吼,恐怖莫名。
左道旁门之术,无论是正面还是阴暗面,其实都很难把握。
要想形成并永久维持正面的光伟正形象有多难,只要翻翻史书就知道了,千古以来也没几个人,哪怕是名入史册的大贤与圣皇,到了晚年都难以维持盛况,背上了些污名,其中困难不言而喻。
而像是一些心性低下的人,别妄谈什么正面香火愿力了,连反面的大奸大恶都把握不住。
可在钟允章的眼中,南汉这一脉的皇帝,似乎天生就是把握左道黑暗面的好苗子,太适合奸恶昏君的修行了。
两年前,南汉高祖刘䶮去世,时年五十四岁。其子刘玢继位,改元“光天”,并以晋王刘弘熙辅政。
南汉国力自此以来,一直保持着下滑趋势。刘玢继位后骄傲奢侈,荒淫无度、政事废弛,于是山海间盗贼频起,而这位新帝不仅没有针对高祖后期暴虐政务出台相应的改进措施,反而变本加厉,任由地方官员践踏百姓的利益,使民生更为困苦。
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农民迅速组织起一股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可惜后来这场中天八国王的起义被镇压,但是刘玢依然没有反省,继续长夜作饮,不亦乐乎。
见他如此,如今的汉皇,昔日的晋王刘弘熙顿生政变之心,便在一年前夺位称帝,改元应乾,改名刘晟,谥刘玢为殇帝。
可事实总是令人大跌眼镜的,谁也没想到,刘晟比他的父亲和兄长还要残暴。
他继位后,屡诛大臣、兄弟,数年之间,诸弟被他诛杀殆尽。诛杀宗室亲王同时,亦开始着手排除朝中参与诛杀殇帝之人和异己。又任用宦官、宫女为政,使南汉国力日益衰弱。
可国力虽衰,国主的道行却愈发高深。
这是举国养一人!吃苍生而成一家!
似是察觉到钟允章的念头,汉王刘晟看着这烽火狼烟四起的国土山河,不由冷笑一声“百姓的生命如同野草,就算昏君当朝,只要勉强还活得下去,他们就连怨恨都很少,因为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维持生存,实在很难有空去恨。
况且他们的见识也太少,说不出让他们生活困苦的事情,到底源头何在,找不到恨怨的方向,自然也无法提供阴暗面的香火愿力。
钟允章,你说,这是不是贱民?刁民?
本皇自继位以来,就愈发明白兄长、父皇,乃至历代暴君的贱民之语,呵呵,要怪就怪这些苍生蝼蚁们不自强,不自智,被人压榨与统治都理所当然,甚至感恩戴德,真是可笑。”
“皇上明晰,上应法家圣人之言,下应世道民心,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允章心中叹息,当真是民不聊生,徒呼奈何,他也只能深深的低下头颅,在这尊吞噬山河民骸的恶龙面前卑躬屈膝。
为了树立那大奸大恶的左道魔性,刘晟甚至还提拔了一批贪官与宦官,就是要让他们好好发挥迫害百姓的手段。
这样一来,得了利的都会拥护朝廷,他们积蓄的财富,蓄养的私兵,也会在必要的时候成为维护朝廷的牛马。
而百姓们也都知道该怨恨谁了。
为什么活得越来越难?
为什么家里人越来越少?
到底是谁害他们如此困苦?
这种最显眼,最简单的逻辑,他们终于可以想得通了,他们也终于逐渐被逼到努力也活不下去,只能去恨了。
而如今的汉皇刘晟,很满意这一点。
他已经察觉,自己的左道旁门法力在飞速飙涨,已经仅次于得到山河图之助的晋皇。
“如此,闽国之乱,唐国出兵,我们也可以插一插手,分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