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我老是憋着真的会出事的,有本事你就不要来惹我。”
江近月假装睡了一会儿,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陆晏廷还在看她,眼神有些受伤。
江近月也不是不心疼他,于是她妥协般地抱住他,伸手往下探去:
“好嘛好嘛,我帮你就是了,表哥,你要争气一点,快一点哦。”
……
第二日四更天,天色还黑着,陆晏廷便需起身带兵了。
来边塞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每日都是如此,一清醒过来,便立刻起身穿衣,整理行装,随后去外头洗漱,和千万将士一样,天未亮便到达练兵场。
这还算是最幸福的日子,更多的时候,他要么是从黑夜厮杀到凌晨,要么彻夜策马在路上奔驰。
长久以往,陆晏廷对这样的日子已经渐渐麻木,连痛苦都感受不到,唯有京城妻子寄来的信,能让他短暂地成为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
而如今,在风沙满天的边塞上,到了该起来的时辰,陆晏廷却陷在一片温柔乡中。
身边的人跟个小暖炉似的,抱着又软又暖和,陆晏廷还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他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尝到痛苦的滋味。
昏暗的军帐中,他意志尚不清醒,刚坐起身,又忍不住倒回江近月身上,去揉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臂膀。
江近月他被弄醒,轻哼两声,见外头依旧黑压压一片,立刻躺回去,低声嘟囔了两句。
陆晏廷几乎要把持不住了,他飞快给江近月盖好被子,逃也似地下床,一边快速穿衣一边道:
“实在是乱我军心,早晚把你送回城去。”
陆晏廷的父亲在边关多年,在边城里已经有了固定的住所,不过陆晏廷自从来到此处后,事情繁多,统共都没回去几次,一直常住军营。
届时他让人重新收拾一番,让江近月住进去正好。
江近月人还迷糊着,半梦半醒间,她摇摇头:
“不要,我不要,我就在这里。”
陆晏廷低声斥了一句:
“胡闹。”
说完,陆晏廷大步出了门去,走入满天风沙之中。
……
清晨时分,有厨娘给江近月送了早膳,早膳是羊奶和一些馕饼,她们本以为江近月这种娇生惯养的京城贵夫人会吃不惯这些东西,但江近月出奇地随和,一句抱怨也没有,自己慢慢地把早膳用完了。
此刻陆晏廷带兵去周围巡查了,并不在军营里,他让人寻了两个当地女子来照顾江近月,她们一个叫阿兰,一个叫阿朵,肤色虽然不白,但看着却极为精神,笑起来时,眼睛都亮亮的。
她们的穿着打扮和江近月不同,梳着长长的辫子,穿一件紧身长袍,长袍底下露出同色的长裤,被收拢在长靴之中,瞧着英姿飒爽,又十分干练整洁,有些像京城的骑马装。
她们很热情,虽然她们说的话江近月听不太懂,但江近月依旧很兴奋,跟着她们到了军营周边的草地上玩。
草原上碧草如茵,一眼望不到头,仿佛要绵延至天际。
这里每隔几十步便会有将士把守,时不时还能见到牛羊成群结队地走过,静谧又美好。
江近月知道,若是赵雪客不打进来,这片美好便能一直存在。
她叹口气,许是阿兰和阿朵看出了她的忧心,便用手比划着提议,要教她编花环。
江近月跟着她们在地上寻觅,果然发现这里还长了许多野花,是江近月没有见过的品种。
她跟着阿兰阿朵在草地上采了些野花,同她们并排坐在草地上,学着编花环。
编着编着,江近月下意识就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想编一个大的给小葫芦,再编一个小的给小葡萄,可是等到她把花环带回去的那一天,肯定早就干枯了,他们两个才不会喜欢。
抬眼看去,见这里草原阔大,天地苍茫,是京城没有的景象,也是江近月当年在宫中整日面对四方宫墙时,想也不敢想的景象。
要是小葫芦在这里,一定开心坏了,他会在地上滚来滚去,边滚边欢呼着,怎么叫也不起来。
等妹妹长大会走路了,她也一定会很喜欢这里,到那时,江近月会给她编出最漂亮的花环。
江近月低头想,若是日后能带着他们一起过来,该多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