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且放宽心,这几日必见分晓。”
且说林冲二人在街上采买礼物后,来到张翰林府上,开门的小厮说老爷正在书房会客。
林冲看时辰已快到正午,也顾不得礼数,径直来在张翰林书房。
书房内,只有张翰林与一个衣着朴素的书生,二人正站在一幅尚未完成的长画前交谈。
那副画全部展开,约有十几尺长度。
其上绘有长河、房舍、庙宇、官衙,其间夹杂行商小贩、车马骆驼、过往行人。
人物神态、动作各异,纷繁却不杂乱。
笔法细致,气势宏大。
汴京城的繁华,均汇集在这张纸上。
再往后看,还有大半未完成的留白。
林冲虽然不懂赏画,却不得不感叹这幅画的精妙,开口赞叹:
“久不相见,择端贤弟画技竟已登峰造极。”
张择端闻言,回头见是林冲来访,连忙转身作揖:
“兄长来访,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一旁书生见有人来访,就要辞别回避。
张择端却道: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
林冲不知此人身份,当下不便说明来意,便继续欣赏长画道:
“向来文人作画都是写意山水画、花鸟鱼虫,似这般将市井绘于卷上,又如此惟妙惟肖,我还是第一次见。”
张择端见林冲对自己的画感兴趣,也打开了话匣子:
“见笑了,常听闻前朝大唐盛世,万邦来朝,都城长安更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
“如此盛景,如今只能在书卷上窥知一二,见不得其真实景象,实在可惜。”
“私以为大宋汴梁城的繁华,丝毫不逊色于当年大唐的长安城。”
“愚弟不才,欲将汴梁的盛景寄于画卷,好留给后世知晓。”
林冲闻言深感认同。
他不禁想起当年毁于战火的大汉长安城,以及被董卓一把火烧掉的东都洛阳,心中不胜唏嘘。
如今已经过去千年,整个华夏大地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局势动荡。
北方三大强邻环伺,如今靠称臣纳贡维持短暂的和平,可那如狼似虎的胡人,随时都有南下的可能。
大宋朝重文轻武、国富兵弱,很难能守住中原繁华之地。
京城禁军,军备松弛不堪一战。
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东京汴梁城,又要重蹈当年长安洛阳的覆辙。
天下看似太平,实则如三岁小儿抱重金于闹市,凶险重重。
强敌入侵是迟早的事,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林冲越想越远,猛然发现已经过了正午,险些误了正事。
他心里盘算,此画是时迁从蔡太师府上取得,料想也没几个人知道来历,让这个书生见了也无妨。
再过几个时辰,时迁就要去交差,现在顾不得那许多了。
于是林冲毫不避讳的将《听琴图》取出来,展开放在书桌上。
“愚兄此来有事相求,想请贤弟将此画临摹一幅。”
《听琴图》展开的一瞬间,张择端眼神一亮,这幅画正是前几日出自他的手笔,
那日皇帝传唤张择端,命其将他与蔡太师在御花园调琴赏乐的情形,作画一幅。
于是便有了这幅《听琴图》。
画上人物外貌描绘极为传神,整幅画布景颇有意境。
皇帝常年浸淫书画之道,见了此画甚是喜欢,于是对他大加赏赐。
不过这幅画却被皇帝署名,变成了皇帝的作品。
这幅画本该在蔡府,怎么到林教头的手中,张择端疑惑的问道:
“我记得这幅画前几日被官家命人送到蔡府,让蔡太师提字,怎么到了兄长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