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将银票交给林冲。
林冲见状道:“你这是做什么?”
时迁捧着银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还请兄长收下,多亏了兄长,不然我时迁今日命丧于此,这姓高的真是歹毒。”
林冲将银票推回:“使不得,这银子是你拿命换来的。”
“那日我已经答应将画献给兄长,这银子也该是兄长的。”
见林冲不接银票,时迁接着说道:
“林提辖和兄长都对我有大恩,无以为报。兄若不弃,我愿留在兄长身边,牵马执蹬在所不辞。”
林冲闻言心道,这是要卖身啊。
此人虽干的盗贼的勾当,却懂得知恩图报。
况且飞檐走壁身手异常敏捷,日后或有大用。
若不收他,留在江湖上也只能做个飞贼,白白浪费这一身本事。
时迁见林冲不搭话,以为林冲顾忌自己窃贼的身份,心下黯然。
在林家这一日,为他疗伤的林冲,下厨做饭的嫂嫂,刁蛮的丫头锦儿,都让他有了一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错觉。
虽然短短一日,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是从母亲去世后再没有感受过的。
这些年漂泊江湖,餐风饮露。
为了学习一身飞贼的手段,吃尽苦头。
学成后做成勾当,得了金银,虽能快活几日,更多的时候却都是东躲西藏。
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见了穿官衣的就打怵。
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奈何林家温馨的场景,又触动了他心埋藏在心底的那根弦。
那根渴望温暖,渴望关怀,渴望被兄长保护的弦。
这一天他不再像老鼠一样,而是堂堂正正的在阳光下做了一回人。
虽然做的是女人,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阳光下,是堂堂正正。
鉴于自己不光彩的身份,即使不收留自己,也怨不得兄长。
也罢,大不了再回去做飞贼,干一票大的,就收手。
时迁强忍着失落道:
“教头若不便收留,小人自去便是。”
“只是教头大恩无以为报,这银票权当小人一番心意,请教头一定收下,”
林冲闻言,知道他是误会了,便搀扶起时迁:
“都是自家兄弟,说收留就是见外了。”
“如今你无处可去,若不嫌弃,权且住下,日后发达了再做计较。”
“只是这银子你自己收着,留做置业的本钱。”
时迁见林冲答应,心中不胜欢喜。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因为他这个决定,而开始转动。
自此,他将彻底摆脱飞贼的命运。
时迁心中也有计较,大哥如此待我不薄,这银票即使他不要,我也不能独吞。
回去后,找个托词,将银票交给大嫂林娘子便是。
二人合力,将杀手的尸体处理干净,回到林家已经是深夜。
且说加害时迁的高管事。
他回到太尉府,将事情始末禀报给高太尉。
高太尉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领赏去吧。”
高太尉仔细研究《听琴图》,确认上面题字确是出自蔡京的手笔。
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便让高管事去账房领取赏赐。
接着便吩咐小厮出去请御史言官,来府上议事。
“蔡京老东西,这次不死也让你脱层皮。”高太尉抚摸着画卷,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笑意。
高太尉虽在朝中得宠,但能力和手段要比蔡京相差万里。
如今在朝堂上,若论地位,当先便是蔡京,其次是童贯,最次才是以踢球取宠上位的高俅。
上月,在蔡京的运作之下,朝廷通过了枢密使童贯提出的征西计划。
为投桃报李,童贯托蔡京推荐一批西征武官。
在这之前,童贯已经在西北布局多年。
这次出兵收复河西、陇右之地,有与西夏国决战的意味。
边军征战多年,多已厌战。
京城禁军在高俅手上形同散沙,欺负平民百姓在行,上阵杀敌却不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