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对高管事的话自是怀疑,他干儿子高衙内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他又极为溺爱高衙内,高衙内被人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他岂能不心疼、不愤怒。
“这不成器的逆子,活气死我他便快活了。还有林冲那不识抬举的贼配军,谁给他的胆子。”
心中的气一时无法发泄,总不能真的放高衙内自生自灭。
如今听了高管事似是而非的言论,不由得将怒气转移到迁林冲身上。
高管事这么说,无是因为高衙内自小是他看顾长大,虽纨绔不堪,对他却如长辈一般。
再一个就是他收了陆谦的好处,林娘子勾引高衙内这个说法,也是出自陆谦之口。
他见高俅意动,又接着说道:
“衙内是太尉儿子,那林冲只是个外人,孰轻孰重,太尉自有论断。如今衙内身体上的伤还在其次,林冲林娘子这块心病若是不解决,怕以后很难再好起来。”
高俅闻言沉吟半晌道:“依你的意思,因为他家娘子就害了他性命?可因为他害了我儿性命却也万万不可。那林冲禁军中颇有声望,如何才能处置他。”
高俅虽然恼怒高衙内做出的这种勾当,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己儿子。
有心将林冲交付开封府处置,奈何高衙内有错在先,更是玷污了陆谦的娘子,此事传讲出去,于己不利。
开封府尹是一个老滑头,即使迫于自己威势,也不一定会按照自己意愿处置了林冲。
高俅一开始很欣赏林冲的才能。
后来因为林冲不听话,导致他在蔡京面前丢了脸,这才故意冷落于他。
高俅本来的意思是晾他几年,让他明白上下尊卑,该听谁的话。
以此来磨练他,让他想明白个中关键,到时再启用他。
如今出了这种事,他一时也不好决断。
到了他这个位置,做任何事情都要在明面上说的通才行。
不能像江湖中人那般,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那是下等人才做的事,不符合他高俅位高权重的身份地位。
身处这个圈层的人,做事都有一套潜在规矩。
无论要砍谁的头,抄谁的家,都必须按照完整流程操作,让人在明面上挑不出刺来。
哪怕目标只是个平头老百姓,那也得按照明面上的律法,走完整个审判流程。即使中间用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也算没有破坏规矩。
若是直来直去,以权压人,直接让下官判某人什么罪,不说下面的人会不会按照指令照做,即使做成了,也是破坏了这个圈层的规矩。
届时,同圈层的人都会感受到危险,从而一致针对于他,将不守规矩的人踢出圈子。
即使天下权力最大的皇帝,也不能随意破坏规矩,绕开这个规则行事。
高管事继续撺掇:
“那林冲即使身在禁军中,也不一定为太尉所用,有人见他这几日常常出入蔡太师府邸,不知他都干些什么。”
高俅闻听林冲时常出入蔡京府邸,猛然联想到《听琴图》的事情。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高管事:“竟有此事?”
“太尉如若不信,自有人证。”高管事说罢,出门领了证人进来。
证人非是别人,正是被高衙内侮辱了妻子的陆谦,陆虞侯。
陆谦进来后对高太尉恭敬施礼,脸上表情如常,并没有什么异状。
他又将高管事刚才的话重复说给高俅,其中不乏添油加醋。
说起林娘子,他更是信口雌黄:“那林娘子出自军户,身份低微,自小没了母亲,缺少管教,狐媚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