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下大商的货币体系,贝币是最基础的货币,不过在最近几年,东鲁那边出现了许多下海捕鱼的人,算是对贝币有了不小的冲击。
所以各大诸侯都有私自化铜为钱,铸成各种小刀的形状用作贸易。
一枚刀币就足够值六十余枚贝币,这个比例还会随着贝壳的增多,膨胀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贝币失去价值。
而先前楚昭在酒肆吃的鹿肉,一斤便是十枚贝币,至少在南新邑是这个价格,放到鄂州城也是差不多一斤肉六贝币。
听到楚昭的声音,里间与巫祝聊着祝融氏趣闻的子羡走了出来,颇有闲心的问道:“怎会如此便宜?我在中原见过不少品质还不如你这绣品的丝绸,他们都是卖上十枚以上,你卖价如此低,难道不怕亏本吗?”
“丝绸这种东西,它本身是一种季节性商品,蚕儿春夏吐丝,而好卖的季节却又在秋冬。”
楚昭拿起案几上的卡板,将其插进这最原始的织机上,说起来这种卡板还是他在上初中的时候,做社会实践课,养老院的老人们教他用过的一种手工织布的工具,老人们就靠着这点原始的手工技术,闲暇时挣点小钱。
“原来如果是想织布,在春夏季节,一个熟练的绣娘一天只能织造半匹布,而有了这样一个小东西,村里的人都能参与进来,一人一天一匹布绰绰有余。”
“再加上我们毕竟是在天岳关以南,如果丝绸的价格太高,让商人们无利可图,他们又怎么会大老远的来我们这里买丝绸?我们又如何能将南新邑屹立在天岳关以南,凭借位置上的优势,吸引两地的行商来我们邑落中转贸易?”
“手工业在未成规模之前,能挣几个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丝绸乃是小道,以小道撬动整个南疆和荆楚之间的生意,才是大道!”
楚媃看着眼前男子意气风发的说着豪言壮语的样子,在一旁不由得眼冒金星,满眼的爱慕与崇拜。
而子羡也眼中似有精光流转,看着楚昭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块璞玉。
“贤弟年纪虽小,可这几日在邑落中观察,处处皆有贤弟在后谋划,此份才能若是沉湎于小小南新邑,未免太过屈才。”
“兄乃大商储君,今日得遇贤才实在是心中欢喜不已,子羡愿以储君之身相请,请楚昭兄弟得出天岳,助我大商抚民安邦,一展傅说之能。”
楚昭神情有些恍惚,想那周文王请姜子牙,姜子牙尚且要用直钩垂钓来吸引文王的注意,而他一个小小的荆楚少年,就这么被一国储君给发掘了?
文王拉车八百步,周朝天下八百年!
自己是不是也要让子羡给他拉一回车?
楚昭急忙摇了摇头,驱散自己这种可怕的念头。
这大商早已是积重难返,根本没办法扶,倒不是说什么封神大劫的问题,而是大商的底层出了问题。
四疆为患,诸侯不宾,冗余的内外服诸侯就像是带清的八旗子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和商王势力做着对抗。
就如武乙射天,说是不敬上天自取灭亡,可那也何尝不是在用行动告诫天下,人定胜天?
只不过他的方式太过急躁,而且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天庭,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大商继续往深渊里速降。
见到楚昭摇头,子羡急忙问道:“贤弟可是不愿?”
楚昭笑着回道:“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想问问主上,在下一介布衣蛮夷,不知可否学习金文?”
子羡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自无不可!”
说起来,对于子羡,楚昭还是很有好感的,当下的贵族莫说是奴隶,就连平民他们都不太看得上。
心气高远,自命不凡者比比皆是。
可子羡却是一位和大部分商王都不一样的性格,他成熟内敛,待人温和有礼,不以身份贵贱看人高低,与子干之间的兄弟情谊,在五百年大商王室中也堪称兄友弟恭的典范。
这样的一位仁义之君,搞不懂为什么会在日后教出商纣王这样暴虐的君王。
楚昭不明白,或许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且先这样吧,让我看看,这波澜诡谲之后,究竟是谁在翻云覆雨!”
“扶商是不可能扶商的,大商的败亡不是天命,而是腐朽后衍生新王朝的必然,等到纣王长大,我就回来做一个南疆的诸侯王。”
“若周纳我,则附属大周,如周不容我,楚国自当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