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宛若惊雷,砸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陆宴脸色蓦地阴沉,眼眸染上戾气,他低声呵斥:“初软!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可他的话,就像是刮了一阵耳旁风。
初软倔强的神色,甚至都没有为此动容半分。
她依旧得体从容地弯唇浅笑,仿佛方才说出的那些足以让现场沸腾的话,只是今晚吃什么的寻常寒暄一般。
“还有,很抱歉,我不能嫁给你了。”
随着她话音刚落。
薄弱的肩膀被陆宴强势攥过,娇嫩的皮肤上很快印出两道指痕,疼痛使得初软眉心微微蹙起。
她听见陆宴气急败坏地咬牙怒吼:“你疯了吗?我不过把你的画拿去给桑落落参考一下,你就要闹脾气要取消婚礼?你是不是忘了,我拿不到遗产,你这人尽皆知的破鞋,也别想好过!”
他已然顾不上体面二字,明晃晃的威胁响彻整个教堂。
一如他往常那样,冲动无脑。
在众人的讶异目光中,初软望着他狰狞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事实上,她也真的笑出了声:“陆宴,所有人都说,生在初家,很可怜。”
“但现在看起来......你更可怜。”
从小,初软就无数次听父亲说过这段往事。
曾经爷爷还在的时候,初家跟陆家还算是实力相当的。
直到那年,爷爷为救陆老爷子在海上遇难,初家公司被初软没有经商天赋的父亲接手,自此,一落千丈。
陆老爷子良心不安,便给她跟陆宴许了娃娃亲,没少扶持临近破产的初家。
时间久了,传在外人的嘴里,就成了“初家卖女儿,多年吸血陆家”的版本。
原来,已经十年了啊。
她永远都忘不掉,在婚礼开始前,陆宴在化妆间对她说的话。
“陆家这些年给你家的钱,早就足够买下你爷爷当年的命了。现在我肯答应娶你,是我善心大发,看你可怜。”
“以后你嫁进来,要多为陆氏拍卖行费心思,别整天想着你那个人画展了,又赚不了几个钱。”
也对,在陆宴这种人的眼里,一条人命,不过是点花钱就能摆平的事罢了。
初软勾唇,笑意盎然,好看灵动的眉眼弯弯,略微下垂的小鹿眼尾,此时泛着绯红。
乌黑的瞳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倔强与坚定。
她伸手,扣在陆宴按着她肩膀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决绝地掰开。
陆宴眉心一跳,眸底的不满情绪已然堆积到了极限。
却见她将指尖捻着的捧花重重一抛。
花瓣碎落在半空中,与水晶飘带交缠,初软的脸也在这凌乱的华丽之中,变得恍惚。
她对着他歪头,一如两人初见的那天。“我不会追究桑落落的抄袭责任,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欠你、欠陆家什么了。”
从现在起,初软,只是初软。
她只为自己而活。
————
教堂的大门在初软的身后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