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保镖追到拐角处时,已然见不到那抹白色身影。
唯有一抹黑色身影懒懒倚在墙边,黑色衬衫袖管卷起,撩至肘间,印着鸢尾花暗纹的银色袖扣突兀显眼。
哪怕他们再瞎,也认得这枚袖扣。
陆家那位在港城呼风唤雨的二当家。
几人毕恭毕敬地鞠了躬,领头的黑衣男人轻声询问:“二爷,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见初小姐?”
闻言,陆淮夜漆黑的眸颤了颤,又很快被他敛眸掩下。
他薄唇抿起,勾出一个不算和善的笑。
“我专程从港城回来参加阿宴的婚礼,就在外面处理了点事,怎么......出事了?”
“没什么,初小姐跟宴少爷可能出现了点误会,既然您没看见,我们就先走了。”
保镖可不敢多跟这笑面虎待在一起半秒。
几乎是在得到答案的同时,几个人擦了擦冷汗,迫不及待地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
直到他们走远。
陆淮夜身后的树丛里,这才缓步钻出一抹小小身影。
初软眨眨眼,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对不起啊小叔叔,太久没见,没有认出你来。”
确实,太久了。
陆淮夜垂敛视线,眸底漾开潋滟,缓缓凝视着狼狈的少女。
雨点打乱了她精心做好的妆造,碎发几缕沾粘在她的脸颊。
给她的破碎平添了几分楚楚可人。
更不用说她此时眼尾泛红,鹿眼微垂。眉心一点浅浅小痣更是显得我见犹怜。
陆淮夜轻倚上半身,向她靠近,伸手替她理了理满头凌乱的发丝。
声音倏然收敛了暴戾,压得缱绻低磁:“十年没见,我们软软,长大了。”
一句软软,唤得她鼻尖发酸。
十年。
这个数字很巧妙。
她傻傻地追在陆宴身后的时间,是十年。
陆淮夜被陆家送去港城学商,一直杳无音信,至今也是十年。
那个她刚被送进初家的冬天。
陆淮夜为陆老爷子最得意的老来得子,就连出门披上黑色大衣,都要配着几个佣人在旁伺候着。
还是个土包子的初软被老管家带着,与之擦肩而过。
少年的侧颜稚气还未完全褪去,就已看出几分凌厉雏形,眉眼光风霁月,像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星星。
事实上,他们的确也交集甚浅。
在她的记忆里,半年不到,陆淮夜就因为一心喜欢画画,无心经商,被老爷子一气之下送去了港城。
但陆淮夜临走时,送给她的那套油画工具,却影响了她的一生。
现在,他成熟狠戾,独当一面。
似乎除了她,大家都在变成更好、更完美的自己。
初软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这十年来的委屈,喷涌了整个胸腔。
她顾不上还满身泥泞。
甚至婚纱裙摆早在不知道何时刮烂了,脏脏的布条刮在脚边。
她伸手,浅浅地抱住了陆淮夜。
“小叔叔......欢迎你回来。”
小小的脑袋埋在满是苦橘气息的怀中。
坚强了十年的少女,默默地将泪水藏进了故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