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柳生会忍不住想,如果他的寿命是一百年,自己会用这一生干什么。
也许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勉强糊口,热火朝天。
远古时期,轩辕启夏,神农、女娲等圣贤凋零,留下灵气浩荡于天地之间。人德行败坏,破天地灵气,乱万物秩序,于是孕育了百余种异兽,行走于人界。
陆吾作为异兽的头领,设立结界,使昆仑山独立于三界之外,以困诸兽。人界感于陆吾圣德,立陆吾庙,香火百年不绝,石庙百年常新。陆吾未予理睬。
人的肉体污浊,灵气无处可去,于是有了柳生。
柳生是日月所孕,灵气所养,生而能变幻形象。出生时是个九尾白狐,为了方便,他幻化为一条白狐行走三界。一百岁的时候碰见了陆吾,陆吾把他带回了昆仑山,恢复本相,赐名小白,昭告诸兽,亲身教养。
此后夏商西周,东周两段,人间一千五百余年,陆吾身死,肉身化为陆吾山。灵识散尽,附于人界白狐,使其得以修炼、化形。小白一族生长于陆吾山。
又五百年,陆吾山生精魄,诞灵石。内藏幻象,纳陆吾山亡者。小白依灵石异象入人间寻找陆吾转世,更名为梁上。
小白入世的时候正值东汉,刘秀称帝三十余年,轻徭赋税,集权中央,选贤举能。四海承平。
此后又过了五百八十三年,唐朝。
罗逑是最后一个。
陆吾受天道极刑而死,魂魄破碎,每个碎片只能活一世。每一个都命运多舛,英年早逝。他见过最长的一世叫陆孟,活了四十五年。
不管是哪个,谁让他们都顶着陆吾的脸。他看陆吾骑在诸兽脖子上作威作福惯了,怎能忍受陆吾被个天道摆弄。
当初柳生替罗逑挡了挡灾厄,只知道罗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倒没想到罗逑现在已经能拿起剑来了。有个老师陪着他一天耍几次,他一个外行看着也算有模有样。
罗逑收剑入鞘,转头去找在树荫下乘凉的柳生,跑过去问他耍得怎么样。柳生道耍得也就那么的吧,他一个外行又看不出门道。如愿见到罗逑郁闷,柳生哈哈道好看好看,衣袂翻飞,剑指青天,日后必有一番作为。罗逑佯怒柳生耍他,追得柳生满院子跑。
闹得酣畅的两人终于安安稳稳地坐上了饭桌。罗逑刻意跟爹娘请示,想跟柳生同用晚膳。老两口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有个投缘的朋友也是不易。
白天的时候闹了一身汗,吃完饭,就回了各自房间洗澡。趁着罗家人都歇下了,罗柳两人偷偷爬到院里的树上。罗逑在房里里面藏了酒,此刻自然带着。说是酒,其实还差一些,就是不醉人的小酿,喝下去又甜又暖。
两人一人一瓶慢慢喝着,没一会儿身上就暖了起来。只是脸和耳朵冻得越来越红。冬天的夜空比其他时候疏朗些。月亮安安静静地照下来,沁人心脾。
本来想聊会天,无奈一瓶酒喝完,心再活,口也给冻僵了。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爬了下去。
如果我的寿命只有一百年,我想用这一百年,尽力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