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自己有可能找回剩下的记忆,罗逑按部就班地跟着那些五年前的人走。
罗逑注意到天空始终都是一个颜色,但四周的光线却一直都在变化。他明白自己在灵石里。
柳生把灵石交给他的时候曾无意间提到过,灵石里有他一部分记忆。现在也许他在柳生的记忆里。可现在就像他夺了自己的身体一样,看什么都是从他自己的视角出发,所以他更笃信自己在柳生用记忆编织的结界里。
他坐在柳生的床边发呆,等着柳生醒过来。
现在的柳生很瘦,虽然本来也不胖就是了。他记得柳生还好好的时候被他灌了很多滋补的药,想着法的让柳生胖一点,但都没有作用。医师说他是小的时候熬坏了,大概是补不起来的。他只得作罢。
柳生当时才十四岁,他本就长柳生两岁,如今再看更是瘦弱的可怜。
柳生睁眼,似乎惊讶罗逑坐在他旁边,定定地看着他。罗逑冲他一笑,扶起柳生,带他洗漱吃饭。
当时柳生的精神尚算可以,罗逑领着他到后院消食。走着走着,看见了一栋老房。虽然老旧,但看得出时有定期翻新,所以虽旧但不破败,依稀看得出当年祖宗的荣光。
这个念头一出来,罗逑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祖宗?还有这老房,为什么自己一眼看过去竟然一点也没觉得不对?自己如今家里的后院可只有一个地窖,还被封死了。
接下来顺理成章地,罗逑想起了这栋老房。
那房间是最初代的老祖宗盖起来给发妻住的。谁知发妻住进去不久后发了疯,把自己吊死了。死相不是很安详。从那以后那间屋子就没人再住过。只是照常打理。
也许是心里有愧,也可能是思念故人,老祖宗不许人动那间屋子,所以陈设什么的都没变过。临死的时候还留下遗愿,吩咐子孙每年翻新。否则家世衰败。子孙不明其中缘由,只是碍于最后一句话才每年翻新一次。房子常年落锁,没人进去过。
但眼前房子上的锁看着好像很新的样子,难不成他爹把锁也翻新了?那可真是太细致了。
遛了一会,罗逑担心柳生受风,两人就回去了。
一整日都没什么不寻常的。他照旧在晚饭的时候提起把柳生和他送到温泉里修养的事。随后侍候完柳生,处理该处理的,就睡下了。
柳生还是把珠子给了他。
第二日清早他起来洗漱,但柳生不见了。
他的记忆也是从这里开始就被柳生改掉了。
急忙跑出去找柳生,柳生当时睡得比他多,基本不可能自己先起来,更何况在他还熟睡的情况下到处乱跑。
问了一圈人,没有一个知道的。罗逑心道糟糕,仆人们起得本来就早,柳生这是在仆人们起来之前就走了。
心里正乱着,突然想起来后院的老屋,跑到老屋门前,不顾仆人阻拦,一脚踹开门锁。激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不止。
柳生在里面。那栋房子的最里面。被一根铁链吊着,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脑袋耷拉得低低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个鼎在柳生身体下方,里面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有个人蹲在鼎旁,往鼎里看着。似乎根本没听见罗逑踹门造成的响动。
罗逑跑到那人跟前,提脚便踹。一脚下去才发现那是个石人。
罗逑想把柳生抱下来,可当时他的个子不够,正要踩上青铜鼎,罗家父母赶来,罗父大呼:“孽畜,出来!”罗逑印象里父亲对他从未如此严厉过,不由诧异地回头。脚下一滑,就要向鼎里跌去。谁知柳生突然睁眼,轻轻挥手,把罗逑托住,安稳地放在地上。与此同时,屋门也关上了。罗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柳生。巧的是,柳生也正看着他。
柳生瞳仁闪着红光,在四周的黑暗里显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但又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