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站在院中,望了望头顶的日头,放下手里的扫帚。
快日中了,他得到田里给昭华送饭。
昭华姓周名子荣,是个庄稼汉。父母都没了,没去投亲,也没有兄弟姊妹。种着几块私开的田,勉强度日。
柳生七天前倒在昭华家田头上。收拾干净了,邻里还以为是捡了个姑娘。
乱世过去了,现在很太平。
柳生送完饭,拎着空的罐子回到屋里,一开门,屋里的人笑道:“回来了。”
柳生一个没注意,差点摔了罐子。手忙脚乱地捧住,犹豫片刻,还是进去。坐上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放下陶罐,给陆吾倒了一碗水:“这里贫瘠,没什么好招待的。别嫌弃。”
陆吾接过那个黑漆漆的碗,放下道:“小白这是哪的话,你我何须见外,该嫌弃还是得嫌弃的。”
柳生坐正了,没搭理他。
陆吾站起身,拍了拍衣摆道:“你和小时候一样不让人省心。不就是说了几句玩笑话,何必离家出走呢。”说着一挥手,变出几个分身在屋中四处查看,其中一个道:“你若是喜欢这屋子,我替你建一座,若是不愿跟这屋子的主人分开,我就变个分身,化成屋主的样子。你若是不愿离开这个镇子,我就把这镇子复刻一个。怎么都行。”收了分身,转过身对着柳生道:“你说。”
柳生倒了一碗水,喝完出门扫院子。
陆吾跟着柳生,靠在门框上,笑道:“别生气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柳生扫完了院子,到门口摘了一棵狗尾草,转身去逗栏里的鸡。
陆吾看了一会儿,随口问道:“学养蚕没?”
柳生挑眉,道:“先走。”
陆吾笑眯眯,接着杵在那:“给个理由呗。”
柳生回道:“我怕我骂你。”
山野里天黑得很快,昭华很快回来,还拎了一小壶酒。柳生看到,冲上去夺过就要灌,动作一顿,抱着酒壶翻上了房顶。昭华拦他不住,便由他去了。
柳生做了一个梦,梦醒的时候天光大亮,昭华在身边睡着,眼下有一点青。柳生悄悄起身,没敢惊动昭华,洗漱做饭,在灶里压了火,把饭温着,扛起锄头下地去了。
一直站到昭华来寻,他也没找着下手的地方。昭华说看见柳生就会很有成就感,柳生把锄头把放到没有庄稼的地方,在昭华笑眯眯的注视下往家走了。
柳生来送的午饭是韭菜饺子。
昭华回去吃的晚饭是韭菜包子。
昭华哄了很久,才避免了每天韭菜大餐。
事情过了几天,昭华有一天突然很晚也没回家。柳生出去找,回来的时候发现昭华正坐在桌前喝酒。柳生问他吃过晚饭没有,昭华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柳生以为他喝醉了,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根指头?”昭华一笑,将酒壶递给柳生。柳生接过倒在杯里,把酒壶递还给昭华,只浅抿了一口。
昭华笑道:“陆吾是谁?”
柳生看看昭华,随后拿过酒壶往他杯里倒了些酒:“过些日子我介绍你们认识。”又道:“怎么突然问我陆吾?”
昭华没有答话,看神色竟是在走神。随后昭华道:“过往你不讲,那我不便问。但如果有要紧的事情一定记得跟我商量。”
停了一会儿,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你前几天喝多了,一边哭一边撵我,嘴里就叫的这个名字。”
邻居来了好多,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本来也不用解释那么多。
他知道大家其实没那么在意。